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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终于分开,赖瑾这个尚显稚嫩的小白鲨鸟摸悄的游进了西海沿子这弯深邃的池水中,究竟能搅出多少风雨来,谁也不知道。告别帝王之后,赖瑾兴致冲冲的出了大明宫。一直在外头守着的戴权凑到前来,轻声笑道:“如今在西海水师当中做监军的乃是咱家的兄弟,名叫戴朴。咱家已经和咱家兄弟通过信儿了,小赖大人要是有什么事儿不好处理的,可以去找他。”赖瑾向戴权嘻嘻一笑,作揖谢道:“那就多谢公公了。”戴权笑眯眯的说道:“无妨无妨。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这人可是圣上跟前儿的红人。以乾元帝对赖瑾和重建市舶司一事的看重,怎么会任由赖瑾自己去西海沿子折腾,恐怕早就留了后手了。他所做一切,也不过是个顺水人情罢了。赖瑾自然也明白戴权所做这一切的根由所在。不过这些投机之下还是他自己得了利益的,且他这么多年和戴权的合作也算是亲密无间。如今他要离开京城远赴西海沿子,自然也希望有一个天子近臣能时时刻刻提醒着乾元帝还有这么一个人在。他可不希望自己在西海沿子苦苦奋斗的同时,乾元帝喜新厌旧的把自己这位心腹抛之于脑后。所谓心腹之臣,自然是要亲了近了熟悉了方才能有心腹之意。要是疏了远了可就不好办了。所以赖瑾意有所指的向戴权打探几句,得知今儿晚上并不是戴权当值陪伴圣驾,立刻邀了这位内相大人前去一品堂吃酒吃菜,一番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后,两人亲亲热热的定下了以后的合作之道,方才各自心满意足的家去安置不提。至次日一早,赖嬷嬷将人唤起来欲进荣府与贾母等人告别。此次前往江南,恐怕三二年之内也未必能够回转,于情于理都该往荣国府走一趟,当面告知老太太才是。对于赖嬷嬷的做法,赖瑾也是深以为然。当即盥洗已毕,冠带好了,跟着赖嬷嬷诸人前往荣国府请安。照例先去荣庆堂拜见过贾母,只见邢夫人、王夫人、李纨、凤姐儿、尤氏、三春、宝玉等都在屋内陪着老太太说话。只是除了王夫人之外,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就连贾宝玉的眼圈儿都是通红通红的。赖瑾留意到向来在宝玉身前跟来跟后的袭人也并不在,倒是替换了原本就有小袭人之称的麝月,心下不由得一阵狐疑。赖嬷嬷自然也看出了府中的气氛非比寻常。只是她如今也是外人,不好打探太多,当下只做看不见,和贾母笑着说起来过两日启程前往扬州过年的事儿。贾母闻言,开口笑道:“这倒是好了。自尚荣小子去江南以后,你们一家人都没了团聚。如今能在扬州相聚过年,也是一桩美事了。”又道:“听闻你孙媳妇又有了身孕,只是扬州太远,我定然是看不见这孩子出生了。不过我早已准备了贺仪,正好交由你们一同给带过去。也算是我的一片心意。”赖嬷嬷连忙感恩戴德的谢过,口内又说了好些感激凑趣的话。只是并没了当初不得背主忘恩云云的话,贾母也明白如今赖家身份地位都不同了,自然不会将这种话动辄挂在嘴边,只是这么多年赖家人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有些话其实并不需要说的太多,只要事情做到位了别人自然会领情的。大家伙儿其乐融融的说了一会子话。期间贾宝玉一直欲言又止的看着赖瑾,赖瑾略做了一会子,心下微微一叹。借口屋子里炭火太热出去逛逛。赖瑾前脚刚走,贾宝玉后脚就跟了出来。自那日赖瑾发了一通脾气之后,这是两人第一次相见。之前或是因为赖瑾有意避开,或是因为贾宝玉有意避开,两个小兄弟都不曾见过面。如今骤然相聚,难免就有了两分生疏和尴尬。冬日的冷风挂过,枯木树枝妖冶,树枝上和廊檐上的残雪也都簌簌的掉了下来。仿佛是下了一场大雪一般,被天上的日头一照,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当真是冰雪琉璃世界,分外清明。贾宝玉沉默半日,最终喏喏的问道:“瑾儿弟弟,你还生我的气吗?”赖瑾看着贾宝玉忐忑难安的模样,不由得想到了两人从小到大相交多年,心中微微一哂,开口说道:“有点儿。”贾宝玉觉得自己听了赖瑾这样的话应该很难过,可是不知怎么却是心下一松,旋即开口说道:“前儿太太发话抄检了怡红院,如今袭人、晴雯、芳官儿、四儿几个丫头都被太太撵出去了。”赖瑾闻言有些讶然。他自然知道原著中有抄检大观园的情节,不过却没想到提前了这么多。且抄检范围也从整个大观园变成了贾宝玉所住的怡红院,这样的变动不免让他心生狐疑。却不知道这也算是他带来的蝴蝶效应了。自那年出了联诗一事,园子中的姊妹们差不多都搬出去住了。如今也只剩下探春、史湘云再有稻香村的那几个人、这当中探春是她的庶出女儿,如今还没嫁人,王夫人自然要避讳她的名声。而史湘云则是她没过门的儿媳妇,且又是老太太的侄孙女,这个档口王夫人也要给她三分颜面。至于稻香村里头还住着李纨、尤氏和惜春,且邢夫人也时不时会过去一趟。王夫人为了避免引起这几个人的反感和芥蒂,自然也不会轻易动手。所以最终也只有怡红院的丫头们遭了秧。只是王夫人好好儿的做什么要抄检怡红院,赖瑾倒是越发不明白了。听到赖瑾的疑问,贾宝玉苦笑一声,摇头说道:“这件事情真要说起来,倒是遭了琏二哥哥的无妄之灾。自尤二姐那件事情过去之后,二太太就已然想将我屋子里的丫头也清查一遍,不过一直没有借口。谁只后来老太太身边的傻丫头在园子里假山后头捡了个春宫绣囊,原本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悄悄遮掩过去也就罢了。毕竟园子里头姑娘媳妇管事婆子这么多,难免有一两个糊涂的。大家族谁家少了这些阴私,不过却没想到此事倒成了二太太发作的借口了。”赖瑾听着贾宝玉难得条理清晰的一席话,倒是颇有种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意味。贾宝玉看着赖瑾不掩惊讶的打量自己,摇头笑道:“自那日你骂了我一番之后,我也想了很多。虽然我未必赞同你说的话,可是不可否认的,不论是最初的金钏、琪官儿,还是后来的林meimei和宝琴meimei甚至如今的袭人、晴雯、碧痕、芳官儿、四儿等人,都是被我连累了的。我虽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总归这么多人受了我的牵连,我难辞其咎。”赖瑾默不作声的听着贾宝玉说话,心里也是阵阵涟漪。不知道是因为渡劫而来还是别的什么缘故,贾宝玉的执拗和任性表现在他从来不肯听人劝。哪怕事到如今,贾宝玉也依旧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他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