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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被他吓了一跳。“你们位面好几千好几万年前的那什么法师议会,有个神当议长,按说应该有能耐得很,但愣是一点主意都没想出来,最后只能勉勉强强把你甩到这儿来找办法。你在这儿待了二十一岁,还打算变成巫妖,多待个千八百年的,就这样还没信心把你爸救出来——”“就现在这么棘手的情况,你一个半神加上这两辈儿的老头子老太太,一点儿招儿都没想出来,我来了又能解决个啥?你以为这是给机器膏油那么简单呢,找一机械师拎个油桶往下一浇就算完事儿了?”“不管多没希望,我总得试试啊。别说你是个异位面的机械师,就算你是块异位面的石头,我也要试试把石头往星光囚牢里扔扔看。毕竟那里头关着的可是我……我的父亲。”亡灵法师向外呼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况且,自从把你召唤出来,我觉得情况怎么说,与以前相比,也算有些好转了。至少,那时的我从不知道这些有关于神的秘辛……还有你们之前说的,这个时间线被推翻、从头再来了一遍的事情,在此之前,对此我也曾一无所知。你的到来,起码让我知道了一些,我本来没有机会知道的东西。”“话也不是这么说,你去护送人家狮鹫帝国小皇子,把人家拉去地底,遇见一个神,这事儿是你自己撞上的,也不是我拿刀架你脖子上让你去的,跟我没什么关系啊。”“要不是你花销太惊人,我至于去做护送赚外快吗?”艾利克斯不忿。“你可歇菜吧你,我真挺省钱的了。你记不记得我说过,我家有个小机器人?就那个点咖啡就吐一杯胆汁儿色儿卡布奇诺的那个。”“记得啊。”“就那么一个破机器人的造价,把八个你的心、肝儿、肾、肺、脾、眼=角=膜=儿全给卖了,搞不好都回不来本。爱信不信吧你。”他说得像报菜名儿一样。“这么值钱?”“那可不呢。你当我们位面的东西,都跟你们位面的闹钟一样简陋?”亡灵法师为自己位面叫屈:“闹钟简陋归简陋,但闹钟里的符文阵还是有点技术含量的!”伊赞鄙夷地看着他:“你这塔里的闹钟我又不是没拆过,就那破符文阵,和你画的比就跟个简笔画儿似的,还技术含量呢?”“我觉得你可能是眼界太高了,”艾利克斯目光诚恳,“一般人恐怕连画这个都要费好久的功夫。我只是水平凑巧比人均水平要高出许多而已。”骷髅摸了摸光溜溜的下颚:“哦,懂了,就相当于我看那些低阶机械师的作品一样?”艾利克斯说:“差不多就这个意思吧。”与此同时,奎克躺在床上,用一本热血盖住了脸。他枕着的枕芯十分柔软,被褥质地摸起来也很舒适,他手上的这本热血,也是他曾经百看不厌的一本。他回忆着之前的情形。他的兄长,大他四岁的帝国三皇子举办的这一场筵席,排场十分盛大,只可惜满场弥漫的,都是各种女士香水和男用古龙水的交织混合出的、难称馥郁的味道。他本应习惯了这样的场合:一边违心地称赞对方的服饰和妆容,一边回忆着里好笑的情节,竭力让自己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更加自然一些。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得心应手。一般来说,他在宴会结束回房之后,会读上一会儿的,接着很快就会陷入酣睡了。运气好的话,兴许还会做一个有关于巨龙和勇者的美梦。除了有个烦人的晚宴以外,其他的事情都挺称他心意的。但在他离开狮鹫帝国的这段时间里,一切似乎都改变了。里的故事,对他已经没那么大的吸引力了。而他在旅途中想念了无数次的床榻,好像一瞬间变得没有想象中那样让人渴望了。连图恩洛拉亚的硬板床,仿佛也要比这样的床好上许多。伊赞曾经在与艾利克斯的对话中,谈及了一句隔壁位面的名人名言——“宇宙最不可理解之处,就在于它是可理解的。”奎克半睡半醒之间,凑巧听见了这句话。虽然这句话本身他不太听得懂,他想。但如果将词换一换,变成:“硬板床最美妙之处,就在于它是不美妙的。”这就十分符合自己现在的处境了。伊赞在自己原先的位面时,一闲下来,就会去琢磨琢磨图纸,捯饬捯饬机器。大体说来,这倒也不算什么坏事,甚至能把机械师人均器械产量往上拽拽。现在他又开始闲了。骷髅歪歪斜斜地靠在一边。他脑子里有了个不错的构思,而且似乎可实施性相当地高,如果做出来又是一个大突破。伊赞心里正爽得不行,觉得自己浑身简直连血都开始发烫了,忽然打了个激灵,心想不对,他哪来的血,他是一骨头架子。再一想,还可实施性高呢,就现在这个破情况,可实施性再高又关他什么事啊。机械师垂头丧气地跟艾利克斯说:“我想造个大炮一炮轰了这个位面怎么办,你赶紧拦着我。”“好好好,拦你拦你。”艾利克斯手不释卷,目不斜视,语气十分敷衍。“我认真的!反正你们位面都毁过一回了无所谓第二回……”“行行行,爱轰轰,爱炸炸,都听你的都听你的。”亡灵法师连眼皮也不抬。“你就不能配合点吗?配合点。”“伊赞大魔王你怎么可以这么恶毒,连毁灭世界这么人性泯灭、丧尽天良的事情都干得出来——”艾利克斯在说到这里时,明显停顿了一下,脸上正处于一种竭力想忍住,但是还是快要笑出来了的状态,“好缺德的一个骨头架子!”奥菲莉亚用磨刀石磨着手上的匕首。这是她从中立城市日晷城的黑市里买来的。它看起来平淡无奇,像一把普通的拆信刀,只是刀刃处十分锋利,用来剥兽皮或许再适合不过。匕首须臾间钉在了女法师的颈边。这位置距离她的肌理如此之近,换作是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一个人,此时恐怕脸色也要吓白了。而女法师却只是镇定地、甚至称得上是满不在乎地微笑道:“准头不错啊。”这精灵披着一头长发,红色法袍沾了泥污,按理来说是相当狼狈的扮相,只是她眼神湛然而略带笑意,光风霁月,坦坦荡荡,不但不显狼狈,反而精神饱满得有些反常。奥菲莉亚坐在椅子上微微倾了倾身,摸到桌上的另一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