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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铭看了眼钢琴,答应了一声,兔子转身重新把店门打开。“你还真一点儿没变,话少。”兔子开了店内吧台处的小灯,“喝酒吗?”“不喝。”顾铭直接就往钢琴那儿走。斯坦威的木色钢琴,起码六七个零的价位,人家大剧院才用的琴摆这儿来了。“看屁看,”兔子从吧台那边喊,“碰它一下老子跟你打架!”“你学琴了?”顾铭将琴谱捞起来,发现琴谱几乎是崭新的,估计就是一摆设。“没学。”兔子脸很臭,“这琴别人送我的,改天我他妈就卖了它。”那还当个宝贝似的,碰一下就要打架了?顾铭腹诽。“你还玩乐队吗?”顾铭突然想起这茬儿了,就顺带问问。当初兔子打架子鼓,跟人一块儿组了个乐队,队里缺个键盘,兔子就盯上他了。顾铭当初只说考虑考虑,结果没给答复就直接辍学回国了,因为也不算什么关系特好的朋友,往后就再没联系。那时兔子还是个沉默寡言的兔子,温和有礼貌,不像现在这样一口一个“老子他妈”的。岁月是能改变人的。“没玩了,哪儿来那么多闲工夫。”兔子说,“不过我们每年聚一次…其实就跟网友见面没差。”“哦。”顾铭应了一声。“你住这附近吗?”兔子最后端着两杯苏打水过来了,“没事儿的话常来坐坐吧,酒水给你免单了。”顾铭笑笑,他都不记得他跟兔子有这么深的交情,但外国人一般都不怎么说场面话。“你们这儿,缺人吗?”顾铭环视店内一周,“我想找份工作。”兔子露出有点儿意外的表情,随后坏笑起来:“出卖色相吗?出卖色相的工作我可以给你找。”“当我没问。”顾铭喝了口苏打水。兔子坐他对面,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说:“这样吧,你来我店里弹琴。”这回换顾铭意外了,“不是不让碰吗?”“嗯,”兔子沉吟了一会儿,笑笑,“突然改变主意了。”顾铭没再说话,也不想深究下去,这琴实在太好,不弹白不弹。“反正都是要卖的。”兔子远远看着琴盖上有点儿浮夸的花纹,“弹什么看你喜欢,我们这儿下午晚上都开,什么时候来都行。”兔子声音慢悠悠的,像水从没拧紧的水龙头落在空盆里的那动静。-兔子的店叫MonsieurLapin,招牌挺不显眼,还做成了浮夸花体字,顾铭出了店门仔细看才注意到。是法语,译过来就是“兔子先生”的意思。顾铭没在店里待太久,兔子像还有别的事儿忙,两人随便聊几句也就散了。回家的时候大概下午三点,Toto趴在花园里晒太阳,听见脚步声就整条狗猛翻起来。拿后爪站立,结实的前爪堪堪搭在花园的木门边上,吐着舌头双眼亮晶晶的。顾铭伸手摸了摸它后颈,推开木门,Toto一个激灵就要往外冲。“Toto!”房东从里头喊了一声。顾铭没来及拉住它,亲眼看着金毛冲到路中间,来了记嘴刹。“回来,傍晚再带你出去散步。”房东从屋里走出来。Toto嘴里发出一声呜咽,老实地耷拉着狗脑袋往回走,尾儿都甩不动了。“真是调皮,每天就知道出去玩儿。”房东拿脚轻轻勾了Toto肚皮一下,抬头看顾铭,“这么快回来了?”“嗯,没走太远。”顾铭进屋,没看见周喻。“他上楼去了,说有点儿困。”房东说,“你吃点儿苹果派吗,还热着呢...”Toto闻言,一脸热切地抬头看着房东太太。“没有坏孩子的份。”房东赶它走。Toto再呜咽了一声,像跟人吵架似的,缩着脑袋往顾铭脚边挪。顾铭朝楼上看了眼,才知道周喻会睡午觉,不知道这么上去会不会吵醒他。“尝尝吧,周喻亲手做的。”房东往餐厅走,“他在你们那儿是个歌手吧?可是手艺好得像个厨师呢。”“他是挺会做饭的。”顾铭突然有点儿高兴。这感觉,像人小学生受表扬了似的。“好像说,他家以前开了家小餐厅。”房东将派装进小盘里,“我还是第一次看有人做这样的苹果派呢。”顾铭看了眼,周喻把派做成了玫瑰花的形状。以前他就发现了,周喻这人不仅会做饭,还热衷摆盘,非得将食物弄成特别好看的样子。玫瑰花的卷边捏得生动,表面还上了层薄薄的糖霜。顾铭以前对甜点兴趣不大,但这回还是拿了一个起来试试。烤得正好,外焦里嫩,一口咬进去既能听见点儿脆响又能体会到里头的鲜甜多汁。Toto就在他脚边,目测随时要顺着他腿爬上来了。顾铭和它对视一眼,对方黑黑的狗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顾铭抬手举了举手里的派,Toto视线就跟着他手走。一人一狗就这么玩上了,顾铭手左右走,Toto一脸渴望地转着脑袋。“就一个。”房东叹口气,“它刚才已经吃过俩了。”顾铭将手里的吃掉,这才将另一个拿到屋外去分给Toto。“再来一个吗?”房东问他,“做了挺多的,估计只能给邻居们分点儿了。”“给周喻留俩吧。”顾铭说,“我上去看看他。”“嗯,”房东点头,“去吧,应该也差不多醒了。”-顾铭洗过手,小心往楼上走,楼梯可能有点儿旧了,上的时候还能听见嘎叽声。应该是在卧室,看房门带上了。顾铭犹豫了会儿,轻轻将门把手往下按,结果听见里头传来钢琴声。德彪西的练习曲,为复合琶音作的第二册。周喻看上去刚起,穿了件黄颜色的宽松T恤蹲在碟机前。“顾顾。”周喻喊他,声音还是刚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