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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分别时傅则生难看的脸色,摸出手机打电话,那边无人接听,他摔了手机跑了出去。熊猫跟他后面追:“你那么着急干嘛啊,让他去死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好歹吃个饭再去啊!我是客人的说!”梁楚忍无可忍,脱了鞋扔他。熊猫灵活躲过,摸出车钥匙,一边摇头说:“哟,生这么大气。”梁楚金鸡独立蹦了回来,捡起鞋子穿上,又跑了。老陈老田不在外面,门口停着一辆不认识的陌生车,熊猫小指转着钥匙走过来,顺手一抛,梁楚凌空接住,是块蒸糕。熊猫说:“就你这样还开车,我怕你开去黄泉路,我来吧。”很快回到半山的三层小楼,保安认识熊猫挥手放行,熊猫停车说:“这就是我们研究所。”梁楚随意点头,回到之前醒来的房间,没有人,傅则生不在这里。熊猫站他身后看了一眼,说:“你跟我来。”走到走廊尽头,熊猫叹了口气,有点不情愿的样子,深呼吸才推开门。里面宽敞明亮,不像冰冷的研究所,装潢布置居家舒适,因在小楼边缘,东方和南方不是墙壁,而是整面的落地窗,曼妙山色尽收眼底。西面是一排书柜,摆满了心理学专业书籍,桌案上放一台旧式留声机,屋里流淌着优美和缓的钢琴曲。宽厚的沙发坐着个白衬衫西装裤的年轻男人,模样很是斯文。熊猫干巴巴说:“褚行,褚医生。”褚行抬眼看来,未语先笑:“你就是梁楚吧。”梁楚点头:“你好,我找傅则生。”“看来傅则生的现状你已知情,”褚行的视线轻轻从熊猫身上扫过,沉吟道:“不过傅则生交代过,他是求仁得仁,让您不必介怀。”梁楚没力气跟他周旋,他感到很累,靠着门说:“介不介怀是我的事,谁说了也不算,催眠是在这里进行的吧,奇怪我作为当事人,到现在还傻子似的被蒙在鼓里,说得过去吗?现在我要知道前因后果,还请如实相告。”梁楚语气冷淡,熊猫悄悄用大拇指戳他:“怼他怼他!替我报仇,你是客户他不会打你的,你放心!”梁楚把他推一边儿去。褚医生有些意外,说:“说来话长,请坐。”梁楚找了个地儿坐了。“从你受伤到现在,你知道过去多长时间吗?”梁楚下意识看窗外的景色,他分不清,脑子乱得很,催眠度过三个人的人生,历经十多春秋,一时半会很难理清虚幻和真实。褚行道:“五个月,那时是早春三月,今天立秋。”梁楚有些茫然,这么久了吗。褚行音质温厚,娓娓道来:“你受伤以后,昏迷两个多月,后来人虽醒了,但神识模糊,我判定是寡独症,具体表现为反应迟钝、寡言不语、偶尔梦游。寡独症是自闭症的一种,算是轻微自闭症,不过自闭症多是天生,你是长期愁闷引发的症状。寡独症不是什么严重的病,治疗也不难,只是周期稍长,远离刺激源,过三五年差不多可以痊愈,当然也不排除一直走不出来的可能性。或者寻找应激源,你这是心理痈症,疏通了病也就好了。”梁楚想了想,好像确实有这个阶段,那时候感觉自己好像被装在玻璃瓶里,可以看可以听,但没有与外界交流的欲望,就想一个人清静待着,看到傅则生老来烦他还觉得生气,想踹他。“大致情况你应该知道,我们采用的是后者,通过双象催眠——也就是多人催眠释放压力,由傅则生担任催眠主体,你和熊猫的意识通过导体引进傅则生的意识里,承载催眠有风险,很容易陷进催眠不能脱身,傅则生并不专业,但他执意本人担负载体,为了保证安全性,所以被进入方有随时结束催眠的权力。”梁楚长长哦一声懂了,怪不得他辛辛苦苦把任务值刷到100,屁用没有,总任务值一直是零,害他以为板牙熊坏掉了。原来主动权不在他手里。褚行道:“通过双象催眠,寡独症的痊愈可能性高达90%,实际上确实很成功,在经过前两个世界以后,你的精神状态有很大改观。”梁楚思考一会,点头表示明白:“我两小时前看到傅则生了,照你这么说,他不是已经出来了?”熊猫无奈摊手:“又晕了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我都快以为你们是商量好的了,好了一个倒下一个。”梁楚怔住,哑声问:“为什么?”好了就是好了,没好就是没好,还能延迟发作吗?褚行啜了一口茶,半笑不笑道:“钻进牛角尖出不来了,你就是钻牛角尖钻出来的病,傅则生也是。梁少爷,你抛弃他四次,你以为他的心是铁打的吗?”梁楚僵住,慢慢缓过劲来,郁闷地说:“他活该,我也不想的。”褚行不置可否:“傅则生也有病,只是没你运气好,你痊愈了,他没有。”梁楚说我本来就挺乐观的。褚行叹了口气,这场催眠其实有两个病人,在参与催眠时,将傅则生的原有记忆暂时封存,植进角色记忆开始催眠。傅则生是做试验,当梁楚对他来说是陌生人时,他们会走向什么结局,他能不能放过梁楚,也放过自己。但事实证明他不能。当彼此的身份、样貌、地位全部重置,甚至天差地别,彻底颠换,不管他是穷是富,傅则生还是会爱上梁楚。还有比这更让他绝望的事情吗?他深情至此,小家伙却永远不会爱他,他不能伤害深爱的人,然而长期下去,要么毁了对方,要么毁了他自己。很明显,为了避免这种事故发生,傅则生已做了选择。褚行道:“谢慎行、贺长东,沈云淮,三位角色,你不妨找一下他们的共同点。我言尽于此。”谢慎行从小孤寡;贺长东出身名门,但和亲人并不亲近,性格乖僻;沈云淮无亲无友,独居八十一年。是孤独,傅则生是孤独的。人都是自私的,如果他深陷黑暗,手里只有一束光,大概每个人都会小心呵护,好生珍藏,不被任何人发现。褚行打量眼前的年轻人,他像是心里空落落的发慌,但他出奇的平静。梁楚问:“那怎么办?”褚行道:“我这里还留有样本,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再次催眠。”梁楚点了点头。熊猫挨着他蹭过去,手搭他肩上:“怎么不着急了,刚才还急的跟什么似的。”梁楚说:“我着什么急,我会找他回来的。”褚行神色玩味,这位小少爷不像是傅则生说的乖巧到傻气,也受不了任何挫折,近朱者赤,被抚养这么多年,在某些方面他和傅则生非常像,这时候也没有乱了阵脚。梁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