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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尚未反应过来,空中一片飞箭射过,已经或中箭倒地,或被身边的将士突然持刀割破喉咙,不过是瞬间之下,宴地已经被鲜血染红,横尸遍地。庞文佑亦是尚未从变故中反应过来,他的脖子上已经架上了数把明晃晃的刀剑,有些上面还在滴着血,是先前还立在他一旁的亲卫的血。赵铖伸手取过自己桌上的剑,看着乌黑的剑鞘,道:“本王先时还在想着,今日能否让本王的剑出鞘,杨荣睿,你还是让本王失望了。”他起身走到已支撑不住跌倒在地的杨荣睿面前,低头看他,此时杨荣睿身上满满都是血迹,但那多不是他的血,他除了喷出的血,并未曾受外伤,那些不过都是先前他身边亲卫身上溅出来的血。他手上还紧紧攥着那个黄帛圣旨,此时黄帛也已被鲜血染红,赵铖转头,便有侍卫从杨荣睿手中抽出那圣旨。杨荣睿看着赵铖的皂靴,伸手支撑着自己的刀单膝跪地立起身来,目光慢慢从赵铖移到赵铖的斜后方,那是他的得力副将余荣。他咬牙切齿道:“竟然是你背叛了我。余荣,你这条养不熟的狼,你这条命是我给你的,你竟然背叛我!”余荣冷笑,道:“我,背叛你?狗贼,睁大你的狗眼看看,看看对你拔剑的到底还有哪些人!说我们背叛你,你有资格说我们背叛吗?我们参军,上战场,是为了杀敌,为了护卫边境的百姓,为了保护生于北地长于北地的兄弟姐妹,妻子儿女。”“可你,你是个什么东西?为了一己私利,不顾上万将士的性命,让他们被迫血战三天三夜,流尽最后一滴血而亡。为了你的军功,你不顾全城百姓的安危,明明收到了北鹘偷袭的军报,赶得及救援,却按兵不动,让敌军杀我主将,破我城池,屠戮我手无寸铁的百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说背叛?”“你是从死人堆里把我扒拉了出来,所以我为你卖命卖了几十年,搏命救你救过十数次。可是你别忘了,我是为何会在死人堆里,是因为北鹘人屠杀了我全村!我的祖父祖母,父亲母亲,还有我的meimei都是死在北鹘人手上的!”“呵呵,”杨荣睿冷笑,“说的可真够大义凛然啊!余荣,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以为你投靠了赵铖,将来就能有什么好前程吗?你别忘了,绵山战役,明仲恒是怎么死的!你以为你现在投靠了他,赵铖就能赦免你当年之罪吗?呵,你别忘了,肃王心爱的女人可就是明仲恒的女儿,他到北地可就是受了那个女人的蛊惑,来查她父亲是怎么被人害死的!”“我出卖明将军?”余荣说到此处再也忍不住,上前就一脚踹上了杨荣睿,他恨声道,“当年我根本就没有听你的指令给明将军下毒,明将军身上的焕功散根本就是别人下的,这件事情这么多年我也一直都在查。当年明将军发觉自己身中涣功散,已知必死无疑,他知我是你的人,所以逼我带了几个将士突围,只为忍辱负重,有朝一日,可以查得真相,为上万冤死的将士报仇!”“原来,原来你早就背叛了我!”杨荣睿恶狠狠地瞪着他,胸中一片翻滚,忍不住又一口黑血吐了出来。他咬着牙道:“所以我中毒也是你下的?你是什么时候下的毒?”他生性谨慎,怎么会被人下毒?“不,杨荣睿,你这个人自知恶事做得太多,旁人怎么可能轻易给你下得了毒?你自己想想谁能近得了你的身,给你下了毒你还不自知吧!”余荣冷笑,“你作得孽,总是要还的。”杨荣睿不敢置信,他气血攻心,恨道:“那个贱人!你,她竟然勾结于你!你们这对狗男女”“呸,你嘴巴放干净点!”余荣又是一脚将他踹翻在地,骂道,“老贼,你害死了绵山之战中的上万将士,难道你忘记了,程姑娘的父亲也是其中之一吗?你生性多疑,可也竟然按不住色心,还敢将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的程姑娘纳入府中,你这个老贼,程姑娘为报父仇,才真的是忍辱负重真是将你千刀万剐也不足以祭奠我绵山将士们的亡魂!”“哈哈,余荣,你说当年明仲恒的毒不是你下的,就不是你下的吗?”杨荣睿呕着血,拼着最后一丝力气道,“明仲恒若是不中毒,凭他的功夫,未必不能逃出来,哈哈,肃王为收买你,为你脱罪也算是煞费苦心,可是你们以为现在这般说,明仲恒的女儿就会信你们吗?”“拖他到一边吧。”赵铖唤住余荣,抬头看向被兵士押着的庞文佑,道,“庞指挥史,杨都督不知明仲恒的毒是谁所下,庞指挥史能不能过来解释一下,给杨都督解一解惑,也好让他死个明白?”庞文佑瞪着赵铖,他面上神色转换,身子早已如同筛糠般颤抖,最终他的眼神勉强定在地上,面色灰败道:“王爷,当年云州卫事都指挥使是杨都督,末将所有事情都是听杨都督调令,末将知道的,杨都督都知道,末将不知道的,杨都督也都知道。所以,王爷,末将委实不知明将军中毒一事,王爷”赵铖看着他,冷笑,却没再多说,而是伸手拍了拍手,稍顷,便见两名兵士就从外面押了一中年男子进来,庞文佑看到他,脸上立时大惊失色。他瞪着他,惊恐道:“你,林文铨,你不是早就死了吗?”此人正是明仲恒的贴身侍卫林文铨。林文铨盯着庞文佑,“哈”一声,道:“庞佥事,我没死,你很失望吗?当年你以我全家老小的性命逼我给明将军下毒,事后却又杀人灭口,一路追杀我十数日,我若不诈死还能活到现在?我跳下悬崖,这些年一直都留在西蕃,不敢回北地,更不敢回京城。原本以为能抱着痛苦和悔恨残了此生,可惜最终还是被肃王给找了出来。”庞文佑终于崩溃,他大声道:“不是我,不是我!林文铨,你全家老小都在京城,我有什么能力以你全家老小的性命逼迫于你?我不过是转达明伯量的命令,所有的事情都是明尚书明伯量做的!”林文铨并不是北地人,他是明家的家生子,自幼就跟随明仲恒,家人也都是明家的家奴。明仲恒临死前知道林文铨背叛了自己,便知道此事十有八九家中人亦有份了。“王爷,”庞文佑跪下,涕泪横流道,“王爷,请您明鉴,请您明鉴啊!当年之事委实不关我事。军中之事,我皆听命于杨都督,秘杀明将军一事,实在是明尚书以圣旨所迫,末将不过是一个区区下官,军令如山,末将只能屈从。”“哦?是吗?那么勾结北鹘和西域,利用北鹘和西域的杀手,屡次刺杀本王,也是明伯量命你所为了?”赵铖道。庞文佑额上的汗冒出来,双腿一软,跪了下来。奉先帝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