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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现吗?”方路远沉默下来,片刻后,他又恢复原来轻松的模样,笑着说:“发现又怎样,那也只能证明他是个蠢货罢了。”方鹿鸣突然意识到,原来方路远跟他亲近并不是真的拿他当作哥哥,而是想要刻意捉弄他、整蛊他。他蹲在地上百无聊赖地拔了会儿野草,又抬头望向天空,雨势未歇,反而有愈下愈大之势。他生怕里面那群人走出来发现自己,于是深吸一口气,冒着雨离开这里。回家时他身上的衣服都被雨水浸湿,第二天不出所料地发起高烧。他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想要去客厅拿退烧药,然而他被昨天那几个球砸得浑身酸疼,索性放弃挣扎。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意识迷糊地想,要是自己就这么死了,大概直到尸体腐烂发出臭味才会被人发现吧。他的嘴唇干得起皮,嘴里低喃着:“好渴......”他哼哼唧唧地叫了许久,结果当真有神明显灵满足他的希冀。一小股水缓缓流进他的嘴中,他这才觉得课本上所写的“甘甜的水”并非胡诌。被喂下半碗水后,他终于恢复些许意识,睁开眼睛,却见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人。他不由地在心底纳罕,他来这里做什么?是了,应该是来看自己的笑话的。方路远此时的演技生动自然,将忧心忡忡的表情刻画得恰如其分,开口:“哥哥,对不起啊,我昨天不该找你出去玩的。”方鹿鸣想让他走,张口才发现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就去连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他复又闭上嘴巴。这时的方路远已经备好一杯温水和几粒胶囊,生怕他噎着似的,一粒一粒地喂给他。他木讷地开口、吞水、合拢嘴巴,重复着这一系列机械动作。后来这一个星期,方路远每天都会到他家里,殷勤地照顾他、喂他吃药。他困惑很久,竟然开始怀疑自己那天是否出现幻觉,小远这么乖、这么懂事,怎么会说出那种话?他最后一天来时,手上拿着一根红绳玉佩戴在方鹿鸣的脖子上,眼睛缀着点点星光说:“哥哥,这是我送你的,你可不能弄丢啦。”当时方鹿鸣嫌这块玉佩贵重,将它摘下来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可他最后还是把它弄丢了。因为他没有想到鞠橙橙不光会偷自己的零用钱,还会不动声色地把这块玉佩拿去典当。再到后来,某一年过年时,白舒雅气势汹汹地前来质问是谁偷拿她儿子的玉佩。方志南对这小儿子极好,好到与方鹿鸣相比,一个为亲生,而另一个是垃圾堆里捡回来的。他一听是关乎方路远的事情,还是后者最心爱的玉佩,立马重视起来,从亲戚到朋友再到下人,一个一个地问起来。最后统一出来的结论是,最后一次见到方路远的玉佩,是他说要去见他的哥哥。众人皆把目光转向方鹿鸣身上,方鹿鸣仍旧小口小口地喝着橙汁,一语未发,而旁边的鞠橙橙突然没脑子地来一句:“啊,我见过。”大伙又纷纷看向她,静静地等待她接下来的答话。鞠橙橙眼珠子一转:“被他当了,卖钱了。”方志南突然猛拍了下桌子,便连桌上的餐具也随之一震。白舒雅不慌不忙地用纸巾擦干净嘴巴,开始镇定地涂起口红,慢悠悠道:“一个小孩去当铺做什么,换来的钱有什么用?该不会是被你用来赌博了吧?”鞠橙橙早已吓得瑟瑟发抖,口不择言道:“我......我......”他呷口橙汁,将杯子缓缓放下,转过身在她旁边轻声说:“妈,看在我是您儿子的份上,放过我吧。”随后他站起来,对方志南承认道,“那块玉佩,是我偷的。”他记得当时许多人的面孔,唯独记不清方路远的,大概是因为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他一眼。又是一个人走在路上,他走到一个公园,摸摸自己的半边脸,上面是一个清晰的掌印,到现在还有些烧灼感。他在一把躺椅上坐了下来,看见有一对夫妻牵着女儿的小手走过来。小姑娘想要拿她爸爸手上的一颗气球,无奈她身子太过矮小,只能伸长手臂,一个劲地往上跳着,两根马尾也跟着甩了又甩。男人存着逗她的心思,一会儿将气球放低,一会儿又将气球举高,气得小姑娘撅起嘴巴。女人看见以后,笑着推搡他,随后把气球从男人手上拿过来,弯下身递到小女孩面前,顿时让她眉开眼笑。他也跟着笑起来,就在这时,一只橘黄色的小猫从椅子底下钻了出来,绕着他的腿走了一圈。他将它抱起来,让它四脚朝天地躺在自己的腿上,抚摸起它圆滚滚的肚皮。它颇为享受地闭上眼睛,奶声奶气地“喵”了一声。小猫身上很脏,但他并不嫌弃,依旧不断地顺着它的绒毛,轻声问:“你也是没有人要了吗?”小猫自然听不懂,又喵呜地叫起来。方鹿鸣又开始自言自语:“那我要你好不好?我呀,也是一个人,会对你很好的。我们从此相依为命。”小猫突然挣脱他的手,四肢跟安上小马达似的从他身上弹开。他见它跑得这么快,又在马路边上,自然放心不下,于是连走带跑地尾随它一路。它摇晃着尾巴走到一栋别墅面前,用爪子又抓又挠地划拉铁门,喵呜地叫着,很快便有人前来开门,抱怨道:“小祖宗,你可算回来了。瞧你身上够脏的。”他躲在暗处,想,原来它有人要呀,这样也好,不用跟着他挨饿受冻。他心中默念“再见”,正欲离开,却突然被背后的声音叫住:“......鸣鸣?”方鹿鸣难得听见有人这样叫他,就连他的亲生父亲也直呼名讳,不由地转身看去,却愣住:“张姨。”“诶。”她见到这小孩还认得她,颇为感动,腾出抱猫的一只手指向那栋别墅,解释道,“我现在在这儿工作了。”方鹿鸣点头。“进屋坐坐?”张姨格外热情地招呼他。他现在并不想回家,甚至想一辈子不回去,犹豫地问:“可以吗?”“可以可以,随便住多久都行!”张姨说这座房子常年没几个人住,男主人工作忙碌,应酬更是多到应接不暇,时常睡公司或者酒店。女主人忙着看病。又听闻男主人的儿子并非女主人所生,因此那人只会在每年除夕露一回面。于是他在这里寄居下来,自此以后住在那个男生的房间里。※※※他从梦中醒过来,眼睛干涩到几乎睁不开,而枕头有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他吸吸鼻子,觉得秋天也特别冷,他应该多带条薄毯盖在身上,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他用极低极轻的气音朝对面唤道:“靳屿,你睡了吗?”并没有人回应。他跟靳屿都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