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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的男人。沈清照着进府的时间,一个个分发节礼。最早进府的女子,竟然还是陆沉十五第一场胜仗时,不知哪个太守送来的。这种将女子作为物品送来送去的行为,现代人的沈清怎样都无法理解。他与诸位姨娘提过,若是选择离开府里,他自会为其择选归宿。姨娘们倒是一个个不同意,将军府有吃有穿,她们也不想走,何况有些人可觉得这是当家主母见不得后院有人争宠,要来迫害她们!沈清初次听闻这种言论,也是目瞪口呆,之后就随她们去了。老管家张罗得热闹,但最后饭桌上吃饭的往往也只有沈清一人,沈清便强令了老管家一家一起吃饭,才总算多了些人气。只是除老管家之外,其余人都是战战兢兢,沈清一起这么吃过一次后饭,便作罢,放他们去了。各人有各人的家,强行绑在一起,徒劳无功,并不会有真正的家的气氛。沈清认命,谁叫他无父无母孤家寡人呢。老管家是指望不上,这府里的人人都有自己的小家,倒是他空占了偌大一个府,却孤身一个人。有时他也想,要是陆沉在,说不定,他也不是一个人吃这一桌子饭。今年的冬至,沈清有了些盼头。这府里能和他一样,孤立无援的怕只有流落在此的玄深父子了。沈清望过去,只见那两人正看着老管家擀饺子皮。沈清的厨艺是好的,只是他是个地道的南方人,对面食这些并不在行,会调馅料,会包饺子,也会煮,但就是不会擀面。老管家也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早年也不会这些,都是后来学的。老管家说是因为陆沉爱吃饺子,他特地去学的。陆沉并不是一开始就在将军府的,甚至这将军府原本也不叫将军府。老管家边揉着面团,边和沈清讲陆沉幼时的事。陆沉不是青州土生土长之人,老管家第一次陆沉的时候,陆沉已经七岁,那年他便戴着罗刹面具。彼时,将军府门前的牌匾上挂着的是桓国公府。老桓国公戚元正二十年前,乞骸骨辞官回到青州老家时,身边便带着这么一个戴着面具瘦瘦小小的男孩。在所有人震惊的表情下,戚元正介绍了陆沉。“这是我戚元正的嫡子戚沉,桓国公府未来的唯一继承人。”戚元正语气平稳沉静,看着陆沉的目光中藏着赞赏与期冀,众人或震惊或质疑或失望,戚元正却始终坚定。桓国公是外戚,当今太后的表亲,当年为先皇征战四方鞠躬尽瘁,立下汗马功劳,被先皇封为桓国公,赐桓国公府。桓国公府离皇城最近,是为最贵。攻成事立,但戚元正却终身未娶,无子无后。不知有多少人暗自感叹。直到告老还乡,戚元正却突然冒出一个嫡子,母不清序不明。陆沉的面具是从老管家见到他第一眼时便戴着,这么多年从未摘下。先皇曾在陆沉幼时金口玉言,此子貌丑,不能见人,以罗刹面具赐之,如无赦免,此一生至死不能脱下。此言一出,至今,无人敢摘下陆沉的面具。即便有诸多人好奇,陆沉究竟有多貌丑无盐。陆沉十二那年,戚元正病逝,三年守孝后,陆沉去了边关,从小兵做起,最终一战成名天下知。朝堂之上,先皇帝开怀大笑,赐姓陆,伺候青州桓国公府也更名为陆将军府,又赐其金镶玉罗刹面具,封陆沉为罗刹将军,而民间则称他诨号——鬼夜叉将军。鬼夜叉将军,杀人如麻,面丑凶恶。民间多有所传,有止小儿夜哭之功效。说到这里,老管家把面团一搁,直起头来,面上露出不愉。“哪都是这些人嘴碎,乱传,将军啊,哪有那么凶恶!”纵是皇帝老子又如何,众口铄金,老管家依旧恨恨不已。“什么丑不丑美不美的,人呐,死了都一样,白骨黄土。老头子我从第一次见到将军,他就只是个性格安静不爱说话的孩子罢了。那恶人的流言,都是这天下的人嘴一翻凭空闹出来的话,且去问问这府里的百千下人们,再去问问将军兵营里的数万将士们,叫他们说说,将军究竟恶在哪里,凶在哪里!”老管家依然记得,幼时的陆沉腼腆又安静,他花了很多功夫才和陆沉亲近起来。那年也是冬至日,老管家第一次学会怎么擀面皮包饺子,还只长到老管家腰上的小陆沉可乖了,不言不语地凑在他身边。他像个纯粹的普通孩童一般,好奇地盯着老管家,脸上戴的罗刹面具也不让人害怕。说到这里,老管家的情绪明显低落起来。他带小陆沉的时间也并不长,七岁到十五岁,中间也只八年,孩童长到少年。十五少年时,陆沉已经离家披上战衣,走上了战场,成为离巢的雄鹰。老管家突然沉默,沈清只好接话,转移这个略沉重的话题。“要调什么馅料?”“纯猪rou馅的行吗?”玄深静静地在边上听了很久,忽然插话。老管家略略惊讶地看着玄深:“你也爱吃纯猪rou馅的啊,我家将军也爱吃。”“能做纯猪rou馅的吗?”那是小陆沉第一次和他说话,老管家激动地手里的饺子都要掉了。玄深点点头,小宝的脑袋也探过来,“要放好多葱,爹爹可爱吃啦!”“哎哎!”老管家一见小宝就喜欢,想上手揉他毛茸茸的小脑袋,可惜手上都是面粉灰,“爷爷我这就给你弄。”小宝笑容满面,略微圆润的脸颊上有小小的漾起的酒窝。小将军凶恶面具下的样子大概也是这样吧,小小的欢欣喜悦,无论美或是丑。老管家煮完饺子,照例只意思意思吃了一碗就回去了,沈清也不留他,一时间饭桌上便只剩他们三人,连伺候的下人都没有。此一时,忽然安静,室内只有几人小口吃东西发出的声音。冒着热气的食物,红色灯罩下摇曳的烛光,玄深大口吃着rou饺子,小宝拿着小勺子舀甜甜的汤圆,嘴角沾着芝麻馅。院外,却是与室内截然不同颓唐的凛冬之景。沈清望着那院落老树孤寂的枯枝,娥眉新月低低地压着枯枝。万家灯火渺渺,一轮新月徘徊。故国不堪望,将士夜难眠。多少人念?时,长庆九年,冬至日。人何在?第22章衰草连天,清河堤上,细柳不逢春,徒剩乌枝漫剪,无莺无燕无啁啾,正是入冬之景。又不是绿柳如烟草长莺飞之时,这时节孔怕没什么人会到这清河堤上采风游玩。沈清举目四望,这四面八方开阔得很,天与地的交界在宽阔无边的河水之间若隐若现,天上的阴云天边的山峦,倒映在这清亮的河水之上。从清河上吹来的风带着湿气凉意,将沈清的袍角吹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