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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跪在地上的小女子一边哭,一边抽抽噎噎地道出原委,那寻欢楼里的鸨娘势力刻薄,非要逼含烟姑娘出去迎客。夙丹宸听完后,皱起英眉,道:“本王不是已经给了一千两,含烟姑娘不必再出去迎客。”豆蔻捏着手绢擦了擦眼里的泪水,噎声道:“鸨娘说殿下的银子只够养含烟姑娘一个月,要想姑娘不再接客,除非……”“除非什么?”“除非殿下肯赎姑娘出寻欢楼……”头重重一磕,恳求意味越浓。“这好办,她要多少本王给你便是,你快拿了钱去赎含烟姑娘。”跪在地上的女子仍旧不肯起身,结结巴巴道:“鸨娘说……只有殿下亲自出面……她才肯放人……”夙丹宸心里疑惑起来。这是什么道理。哪有欢楼放着银两不要,偏偏要人亲自走一趟。若是往常,倒也不碍事,自己去也便去了,左右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可是如今……自己答应了子卿不再去烟花之地,若是去了寻欢楼,叫子卿知道,一定会生自己的气。想起兰子卿怒极,几次将他绑在床头时的情形,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虽说子卿平日里对他千依百顺、柔情似水,生起气来,可不是闹着玩的。豆蔻不知他心里所想,但见眼前蓝袍锦冠的高贵皇子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心里一苦,想起自己临走前,含烟姑娘泪盈盈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披风,坚定地说他一定会来时的模样。心里更是酸涩地厉害,暗暗替柳含烟难过。姑娘啊,你错了!王孙子弟皆薄情,可况是他帝王家!不。三殿下不肯来,含烟姑娘岂非要跳入火坑……咬碎银牙,“砰”地一声重重磕头在地,手里高高举起那件白色披风,哀哀求道:“还望殿下念在往昔的情分上,救救含烟姑娘吧。”夙丹宸瞧见那高高举起的披风,心里猛地一震。这件披风……目光复杂地接过那小女子手里的白色披风,大半年前的往事忽如潮水一般涌入心头。那一日他刚刚学会厨艺,迫不及待地做了一桌子的菜肴,为含烟姑娘补身子,虽然含烟姑娘嘴上说受之不起,他却瞧得出来,她心里是很高兴的。宴上他多饮了几杯酒,昏昏沉沉地回府时,不小心将披风落在了含烟姑娘的闺阁中。第二日去取,含烟姑娘却向他讨要这件披风,一张粉颊透出娇羞,说,见衣如见君。见衣如见君。他当日还取笑她日日见自己这个大活人,何必瞧着一件死物。他记得那时,含烟姑娘默然了许久,水葱似得的手指抓紧了手里的披风,轻轻道,殿下总有不来的一日。那一句话,只换来他的不解。好端端的,自己怎么会不来?如今再想起当日情形,只觉伤人。夙丹宸看着手里这件被人保管极佳的旧时衣服,桃花眼黯了黯,心中当真不知作何滋味。“本王随你去便是……”“多谢殿下!”那小女子满脸欢喜地千恩万谢。到了寻欢楼,夙丹宸看着眼前熟悉的红楼舞池,英朗的面孔上一阵失神。他自从与兰子卿交往以来,被兰子卿强势霸道地管着,鲜少再踏足欢场,久而久之,他自己也习惯了每天只围着兰子卿一个人。当初日日流连欢场时的岁月,已恍如隔世。直到身旁的女子出声轻唤,他才醒过神来,轻轻“恩”了一声,跟随她上了二楼一间闺房。这间闺房,大半年前他曾日日前来。闺房里的装潢摆设依旧是大半年前的模样,就连房间里的人也丝毫未变,一身蓝裙,貌美如初。“殿下……你真的来了……”一身蓝裙的花魁盈盈而立,柔媚的声音已经沙哑,一双含情眸中泪光波动,动情地望着眼前同样身穿蓝色衣袍的英朗男子。这一副模样,真正是我见犹怜。夙丹宸心里一涩,脸上明显地愧疚起来,低低道:“我来晚了。”柳含烟勉强打起笑意,摇头说:“殿下肯来,妾身已经感激不尽。”“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你赎出寻欢楼。”一边说,一边拉了她的手便要往外走去。被柳含烟拉住。回头不解地望去,柳含烟指了一旁满桌子的佳肴,眸里闪过复杂的光,道:“这些菜都是妾身亲手做的,殿下若不嫌弃,可否陪妾身吃一次饭。”眸光黯了黯,轻声道:“妾身已经许久不曾与殿下一起吃过饭了。”夙丹宸看着她眼中希翼的微光,心里闷闷地疼,点了点头。入宴后,才看清这一桌菜肴异常的丰盛,比他当日为柳含烟做得,不知精致多少。想起当日,夙丹宸眉眼又是一阵黯然。柳含烟似乎亦有所感,杏眸里光影浮动,隐约可见水光,却还是提起玉壶,缓缓倒了一杯酒,轻轻放在他的桌前。“殿下可还记得,大半年前殿下也曾亲自入厨,为妾身做过满满一桌的菜。”酒香四溢,沙哑柔媚的声音缓缓响起。夙丹宸听她提起当日,心里一阵愧疚,不知作何答复,只黯然地说:“……记得”柳含烟眸里腾起水雾,模糊了视线,缓缓放下酒壶,轻轻道:“其实那一日,妾身真的很开心,开心到害怕,害怕日后殿下不再喜欢妾身了。”“后来妾身向殿下讨要那件披风,说见衣如见君,想不到一语成谶,日后便真的只能睹物思人。”眸里已经盈满了泪水。他当然记得这一幕,当日含烟姑娘说起时,他却只觉她多心,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一定会来赎她出青楼。言犹在耳,却已物是人非。夙丹宸心里愧疚自责地厉害。那日后不久,他日日流连青楼的事情就被外公知道了,外公罚他在家抄写了一个月的礼记。好容易可以出王府时,却又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耽搁了去看望含烟姑娘。后来,他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去寻欢楼,没想到被前来督察的左都御史李延看见,在父皇面前参了他一本,当日他便跪在了御书房外。之后,他知道因为丞相兰子卿的缘故,父皇才免了他的罚跪,当晚便抱着一筐枣去相府登门拜谢。再后来发生的事情,实在出乎他的意料。抱枣拜谢那日,他是怎么也不会想到日后自己会同子卿在一起。尽管最开始,他并没有真正的喜欢上他,只是觉得子卿冰雪聪明,和他在一起总是非常舒心,不想离开他。而那时子卿逼他作选,要么同他做情人,要么便做陌人,从此不相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