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沏一道来,不拘什么,装一碟子点心过来。”罗师父顾不得说话,先就喝了一大杯茶,继而叫了小二一通吩咐。罗宋显见是这里的常客了,一会儿功夫,小二哥儿便手脚麻利地换了茶水端了点心上来,“罗师父,茶是您常喝的,点心是新出灶的糖栗子糕,还热乎着,您当心烫。”罗宋笑赞两句,又叫林珏打赏了小二,小二乐得见牙不见眼的,愈发殷勤了。罗宋挥挥手,“小二哥儿别忙了,我们安安静静说会儿话,有事自吩咐你。”小二清脆地应了一声,“有事儿您两位尽管吩咐着。”说完便离开这边,招呼其他客人去了。罗宋暂时没空搭理林珏,就着热茶吃了几块儿热乎乎的糖栗子糕,直觉着空荡荡的肚子里有了底儿,热乎气儿自胃中漫遍全身,方舒服地叹了口气,“可算有□□气儿了。”林珏笑道:“师父少吃两块儿,我叫青松去定了馆子,待师兄来了,咱们一道去吃鲜鱼。”“满堂鲜?那家倒是不错,早就想去试试,只是一直不得空。”罗师父除了对医术执着,生平所好,便只剩下这口腹之欲了。“不是那一家,那家可不好定位置,我叫青松定的一品鲜。”林珏也颇觉遗憾,他这人也好美食,听闻鲜满堂做的鱼真是绝了,便一直想去试试,只是京中本就是富贵之地,既富且贵者不计其数,那鲜满堂可不是常人能进得的。罗师父亦叹了声可惜。“师弟若是想去满堂鲜,师兄在那里倒是有个雅间儿,平日不大去,便借给了朋友。”林珏起身冲着谢锦轩抱拳施礼,“师兄。”心内暗暗吐槽:个死壕!谢锦轩笑着扶住林珏的手臂,“师弟无须多礼,且坐吧。”又与罗师父招呼一声。师徒三人并不是外人,简单招呼后便各自落座。“家里下人送了两匣子芙蓉糕来,说是师弟极爱的,我想着待会儿便是饭时,不好吃这点心,便叫人送去你府上了。师弟若是喜欢,晚些我将厨娘送去你府上,也叫林meimei尝尝鲜。”林珏为谢锦轩倒了杯热茶,“那小弟就多谢师兄了。”罗宋瞧着自家小徒弟一副占了天大便宜的促狭样子,不免笑着摇摇头。“师兄一头晌也没得闲,先吃些热乎乎的点心垫垫肚子吧。”谢锦轩让了自家师父一回,便就着茶水吃了两块儿点心。“这家的茶不算好,各式点心倒是不错,虽比不得师兄府上的,却也算得上地道了。”谢锦轩的善仁堂常会有义诊,忙起来时当真是一刻也不得闲。往往饭菜送来时还是热乎的,待得了空时,早都凉了。因而他们医馆便常来对面这家茶馆用些茶水点心,总比冷气哈天的还要吃那凉飕飕的东西要强。“晚些叫几匣子点心送家去,也叫林meimei尝尝。”谢锦轩长林珏近十岁,总是以长辈自居,倒叫林珏常常哭笑不得的同时,心下多了几分酸涩。不过今日听他连着提到自家妹子两次,林珏斜着眼看了谢锦轩一眼,暗暗警惕起来。“meimei去了外祖家,尚需几日才能回来。”林珏道,“待她回来,再叫也不迟。”因是林家外家,谢锦轩倒是不好说什么,只道:“说来紫薇舍人薛家似借住荣府?”“薛家太太与舅家太太乃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因薛家在金陵出了些事情,一家子便来京中投奔王子腾王大人。只是王大人如今外任,并不在京中,因而便在贾家落了脚。”薛家办的事不地道,自以为无人知晓,实不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有一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反正林珏是不会替他们遮掩的。薛宝钗原是为了小选方入的京,如今已经过了六年,三年一次的小选都过了两次,也不见她去参选,眼瞅着年岁都过了,真个不知打的是何主意。亦或是她那好姨妈给她许了什么承诺,竟似连自己的“青云之志”都弃了。林珏无意让黛玉与贾府联姻,自不会故意去搅了别人的姻缘,其实他心底里还是挺期盼着“金玉”真做成“良缘”,届时做了媳妇的薛宝钗再来看自己亲姨妈的嘴脸,方才认识一个“悔”字呢。谢锦轩虽出身侯府,却自小喜好医术,因他是小儿子,身上既无承继家业的责任,又自小失恃,因而西宁郡王格外心疼他,也愿意纵着他。何况谢锦轩并非那等纨绔子弟,他家虽是武勋世家,他却是考了功名的。因醉心医术,并未出仕,而是在京中开了这家善仁堂。谢家发迹于前朝,乃是老牌世家了。今朝□□起事时,谢家出人出力,阖府搬空了支持□□皇帝,谢家子弟大都战死沙场,家族十不存一,因而在论功行赏时,得以封王,赐丹书铁券,世袭罔替。谢家现任家主乃是谢锦轩之父,谢广。谢广为人磊落,年轻时便在西北军中立有大功,一步步坐上西北将军的位置。谢广虽是武将,为人却颇有几分乖觉,他并未联姻世家大族,反是娶了一个失怙失恃的平民女子。谢广有一女三子,只一长女嫁入北静王府,长子次子均未联姻大族,长媳为一普通官宦之女李氏,两人育有二子一女;次子娶的是谢广手下一位已故将领的独女。那将领是为谢广挡箭而死,谢广为了照顾其失怙失恃的独女,而替儿子求娶了该女,庄氏。二人成婚多年,感情不错,只是膝下荒凉,只育有一女。再有就是林珏这三师兄谢锦轩了,谢锦轩算是谢广的老来子。谢夫人因生三子时年岁已大,落下些毛病,在谢锦轩刚满三岁时便撒手人寰。谢广与妻子感情甚深,并未续娶,又因他照管不过来,便将小儿子送回京中,交由长女代为教养。长女联姻北静王府,倒不是谢广有意为之,他原是想择一小门小户让长女下嫁,届时家中人口简单,因着她西宁王府长女的身份,夫家只有尊着敬着的,哪敢与她为难,日子好过不说,也安宁。只是长女初下生时谢家老夫人尚在世,谢夫人随谢广去西北就职,老夫人难免思念,便将长孙女抱在自己身边教养,因而谢文雅幼时在京中长大,与其他四王公侯家的千金公子都是认得的。也不知那水茜何时起的心思,待长女及笄时便托了人来求娶,谢老夫人一向喜爱水茜,且孙女儿自己也是有几分愿意的,便替孙女儿允了亲事。谢广闻知此事,也无甚话说,小女儿家自己都同意了,他这做人家亲爹的,怎好棒打鸳鸯。由此可见,谢广此人倒是真心疼爱子女的。谢锦轩自小生活在北静王府,由长姐抚养长大,他这做小舅舅的,尚比做外甥的水溶要小了两岁呢。谢锦轩幼时,常被水溶哄着叫他哥哥,很长时间是真的以为自己是jiejie的孩子,以为水溶是自己兄长,闹了不少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