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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这一切。攻二听着受说了很多个对不起,轻声道:“还有一个对不起,你骗我了。”受根本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你要一个人走,还骗我说会去我家住。”眼泪真是毫无用处,哭出来再多,也不能缓解一丝心痛,也不能倒流哪怕一秒,受在此刻想用自己余生所有的时间换一次时光倒流,那就是在那一天不上大巴,不坐在攻二的旁边,或者一开始,就不应该走进攻的储藏室。“姜拓,你怪我吗?”“怪你什么啊……”“我杀了他。”“……我恨弄死他的不是我。”“那我就放心了。”“……”“我一直记得你说,要让你爸不打你,还不如杀了他。”“……”“所以我杀了他。”失眠产物25探视时间结束,攻二被看守所管教带走的之前,对受说,这些都是他自己选的,不要内疚太久,不然他做的这件事就不值得了。“你要好好生活。”攻二说着这样的话,眼睛眯起来,好像有一点泪光,但下一刻又什么都找不见了,是灰的。受看着攻二站起来,毫无留恋地转身,走到探视区门口,伸出双腕让管教给他戴上手铐,哒的一声。受猛地站起来,隔着玻璃冲攻二喊了什么,意识到对方听不见,他又大力拍打玻璃,攻二回头看了他一眼,疲惫地笑了一下,然后就走了。受失魂落魄地出了看守所,什么都想不了,只知道必须救人,于是六神无主地往法院跑。还好,虽然受没有钱,但攻二还有父母的遗产,可以拿出来请律师,然后受按照律师的建议,开始找媒体,找攻二的邻居,攻二父母生前的同事朋友,攻二的同学老师。攻二本来就是讨人喜欢,所有人都忙不迭说他的好话,于是开始有人认为,这个年轻人根本就是见义勇为。但律师说,这些还不够,攻二在死者无力反抗的时候下了死手,这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归纳为见义勇为。受脑子里全是浆糊,晃回了筒子楼。他的家是被查封状态,这些天都是睡在废品站,没想到这次回来,楼下围了许多人,是报纸来采访,馄饨摊的摊主正在对着记者滔滔不绝。“老实说我很惊讶欸,要是杀人的是那家儿子我一点都不吃惊,真的,那家老子是个畜生,老婆打跑了接着打儿子,他家儿子混社会的,一米八往上的小伙子,被他骑在身上打,哪有这样当老子的?不过话说回来竟然是同学帮他杀了人,他那个同学我见过,之前就在我跟前……”摊主说着话,在人群间隙里瞄见了受,连忙闭嘴擦桌子,记者发现受,又纷纷凑过来。受这段时间已经接受了太多采访,他虽然满嘴的泡,口干舌燥,但一遇到记者,脑子立刻清醒,背通稿一样,甚至会在关键的地方哭出来。应付完记者,受走到摊主跟前,问他,刚刚说的,攻二在他跟前干嘛了。摊主是个怕事的,和盘托出他那次看见攻二跑来教训受他爸的全过程,受想了想,说不是他教训我爸,是我爸抢他的钱。摊主愣了,受说你摊子摆在这里,不怕城管来掀,也要怕我那帮混社会的兄弟吧。顿了顿又补充,如果街坊邻居都能给他做个证,说他老被我爸敲诈,那咱们这栋楼就能安安生生,要不然我缺个进牢里陪他的名头。摊主听懂了,连连点头。于是媒体又有了新料,孤儿学生杀的人不是与自己无关的醉鬼,而是敲诈父母遗产胁迫自己多时的恶霸,有人又评价了,这不仅是见义勇为,还是正当防卫啊。虽然在法律上,这两样都不成立,但在舆论上成立了。庭审当天,受才拼凑起了那件事的全貌。攻二和受在筒子楼前分开后,回到了家,才想起来第二天一早就要去邻市比赛的,他正上头,又揣了钥匙兴冲冲地跑回去找受,想把钥匙先给受。在法庭上交代这一点的时候,攻二也说明了,因为担心受刚刚出院,伤还没好全,就又被他爸打,才邀请受去自己家住的。法官面色严肃,听到这里也微露恻隐地点点头。攻二接着说,到了受家以后,正看到受在挨打,他上前与受爸理论,发生争执,最终动起手来,他把受他爸打得快没气的时候,受吓坏了,就跑了。“然后呢?”检方律师问,“为什么你发现他还有气的时候,还是选择一不做二不休?”“因为他醒过来了,看到我,就嚷嚷着要杀了他儿子,要杀了我……我很害怕。”“……”“害怕什么?”“害怕下一次,见到的是姜拓的尸体。”“这只是你的推测。”“不,这不是推测。”“你有什么依据吗?”“……我到的时候,看到了掀翻在一边的包,里面有很多现金,和衣服,我看一眼就知道,那是姜拓用来逃跑的。那个人不会让姜拓逃走的,所以他才会对腿里还打着钢板的儿子下那么重的手,到处都是血……而且他知道,就算他把儿子打死,也不过是换到牢房里继续他糟烂的人生,姜拓只会比我更了解他,所以才会瞒着我,想要逃走。”“咳……”“他下了很大的决心逃,我得帮他。”一审判定,贺冬故意杀人罪成立,但因未满18岁,且长期被受害人施加精神折磨与钱财勒索,念及贺冬在校表现优异,往日并无劣迹,从轻处罚,有期徒刑七年。法官落槌,坐满旁听席的媒体人都快速离席,准备去完成下一个新闻,贺冬被法警重新戴上手铐,带离审判席。沉默了整场判决的姜拓站起身,冲贺冬喊了一句。“我等你出来!”贺冬的背脊一凛,慢慢回头,他眼里的亮光终于聚起,滚落出来。“所以你千万别放弃,争取减刑,我等你出来,要是你放弃了,死在里面,或者把身体糟蹋得再也打不了球了,我就不理你了。”法警没有催促贺冬,良久,贺冬点了点头。“嗯。”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了法庭,肃杀的落槌声仿佛还在回荡,这里却空空如也,有工作人员从身后催促。“赶紧走了,你们两个。”姜拓扶着凳子转过身。看到了另一个还呆呆坐在旁听席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