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2
他抛出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我怎么可能爱她?!”卢卡斯笑着说,“神明啊,我这才第一次见到她……”赫伦不满意这个答案,轻慢地说:“那是不是多见几次就爱上了?”“不可能。”卢卡斯坚定地说,“我可不喜欢这种轻浮的女子,况且她已为人妇。”赫伦点了点头,慢慢走近他。大理石屋檐投射的阴影在他脸部扫过一道;再出来时,他的脸就如被月光洗过般纯净洁白了。“那就好。”他神情有些高高在上,“我只是在帮你守住你的诺言。”“什……什么诺言?”卢卡斯挠了挠头皮,很是疑惑。“你曾经说过,你只想同心爱的人zuoai。”赫伦的睫毛微颤,“既然你不爱她,就不应该同她过夜。我牺牲了升官的机会,守住你的诺言,算是我赏你的。”卢卡斯回想起来,笑了两声,“好吧,那我真是感激您的赏赐。”……天色很晚了,斯兰夫人没有逗留太久。她和尤莎准备乘马车回家。赫伦亲自送她们上马车,范妮因为病重无法起身,就命令弗利缇娜也去送别好友。斯兰直至上马车时,都忍不住流泪。自从她的丈夫去世,她比过去更感伤了。病苦、贫穷和饥饿等不详之事总能勾起她的伤感。尤莎又恢复了稳重端持的模样,脸上保持适度的官味微笑,好象一个不可侵犯的贵妇。弗利缇娜扶着她上马车。她偏过脸,眼睛眨了眨,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还是那副若有若无的微笑。突然,她伸出手,抚弄一下弗利缇娜的耳环,把这个忠厚的女奴吓了一跳。“这个耳环……材质很高档哦!”她说,“这种材质的红宝石,我只在贵族的私卖会上见过,价格很高。范妮夫人自己戴着便宜的黑曜石,却赐给女奴昂贵的红宝石……”她瞥了赫伦一眼,“她一定是个伟大的主人。”赫伦的脸色一沉。那艳红如火的耳环,顽皮地跳进他的视野,在他的脑际一阵横冲直撞,把他的记忆搅和得很乱。他蹙起眉头,拼命地回想。冥冥之中似乎有类似的画面在脑海盘旋,好象这副耳环在寻找自己的同类,如铁块被磁铁吸附那般。他浑身一僵。他想起来了,那是妓女阿皮娜的红宝石。无论色泽、光芒还是形状,都与弗利缇娜的耳环过于相像。第37章两对母子弗利缇娜忙碌地服侍在范妮的床侧。她殷勤地清洗餐布,给主人点燃暖炉,动作也是轻手轻脚,不怎么发出惊扰人的声响。赫伦坐在范妮床边,沉沉地注视着她。他的目光不自禁地朝红宝石耳环靠拢,如同被吸附一般。经过尤莎无意的提醒,他注意弗利缇娜已经两天了。范妮躺靠在床侧。这几天来,她的脸色红润多了,说话的力气也像回光返照一样大上不少,有时甚至能出门走一走,还有胃口尝尝葡萄酒的味道。她那破破烂烂的灵魂,似乎火力全开,将生命最后的余晖消耗殆尽。赫伦觉得这并不是好兆头。“赫弥亚,猜猜我昨夜梦见什么了?”她握着儿子的手,俏皮地微笑,眼里的聚光宛如水汪里的月亮,像一个古灵精怪的少女。她好象返老还童了,一颦一笑都是活力,赫伦从她纯净的眼中看到她风华正茂的样子。“肯定是父亲。”赫伦确定地说。“没错!”范妮笑着,“不过,更重要的是,我梦见了当年结婚的时候。”她又追忆起来:“我披着橘红面纱,束着羊毛腰带,普林尼也穿着华丽。他向宾客撒榛子和腰果,我就在自己的手腕上绕毛线。我们就像登临神界一样快乐。他还是那样刻板地微笑,我就不顾形象哈哈大笑,算是把他隐藏的喜悦也笑出来了……”赫伦突然感到一丝酸涩,勉强地附和她。他知道如此快乐的母亲就要离世了。“赫弥亚……”范妮眨巴几下眼睛,“即使我现在就断了气息,我也是快乐的,因为普林尼爱你。”赫伦眉毛一揪,心酸地抱住母亲。他像孩子一样把头搭上她的肩膀,揽着她的胳膊,闻到她独有的药草的沉郁味。他抓紧她的衣服,内心像泛起漫天大水,酸涩如洪流般涌来。“我真的不想让您离开我……”他抖动着喉头说,“您不该活得那么短……”范妮像安慰婴儿一样拍拍他的后背,就像她以前照顾儿子那样。她笑得非常慈爱,柔情的双眼在接触赫伦时,所逸散的母爱如日出的光芒一样扫遍一切,使每个角落都清清楚楚。她笑着说:“我的孩子,你知道吗?人死后还会复生,善良之人会踏着彩虹前往神界。那里,人没有任何痛苦,连苦难的声音都听不见,所住的楼阁由金银玛瑙建造,可不是粗糙易损的大理石;水池里的水能随人心意地变温,就连水池底的沉沙都是黄金呢!”“哦母亲……”赫伦摇了摇头,“那恐怕只是苦难之人面对绝望的世间,所捏造出来的虚假幻境,用来聊以自慰……”范妮掐了掐他的脸,“赫弥亚,有的时候,人们可以活得浪漫一些,那样会更快乐。”这时,弗利缇娜端着药碗走来。根据医生的指示,范妮需要在一天内喝掉七碗汤药,每碗汤药的配方还不一样。弗利缇娜垫上餐巾,舀起一勺,吹了吹,给主人喂了药。范妮瞧了女奴一眼,继续道:“按照我所皈依的教义,在我死后,我应该把随身的金银珠宝赠予给奴隶,尤其是像弗利缇娜这样殷勤侍奉我直到入棺的。这样做,可以减轻我一生使唤奴隶的罪责。”弗利缇娜慌忙下跪道谢,她受宠若惊了,拼命地给范妮行礼,忠厚的脸庞没有流露丝毫贪心。赫伦看着她,总觉得有些奇怪。……随着雪季的带来,布鲁图斯的家宅更加荒芜。枯树向灰蒙蒙的天伸出老手,比岩石还坚硬的灰褐藤蔓缠住墙壁,密集地交叉,将壁画里的人物锁在织成的牢笼里。这里无人清扫,喷泉早已干涸,屋顶的破败神像被闪电削掉一只胳膊,乌鸦在屋檐下筑巢。仿佛每一块石头都在迎接死神到来,有死亡的冷寂,使宅子像通往冥界的暂居地。布鲁图斯披着黑斗篷,站在狮笼前。他个子瘦小,站在荒凉的深褐色院子中,就像一只宣告死讯的乌鸦。他拿着鲜红的rou片,一片片地投喂两只雄狮。rou片红白相间,颜色娇艳欲滴;狮子毛色油亮,身型肥壮,抢着将鲜rou吞吃入腹。rou与狮,是这黯淡家宅唯一的亮色了。房间里响起织布机的吱吱声,不一会儿就戛然而止。接着,又传来婴儿的哭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