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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一辈子留在平西,今能护你们一时,焉能护你们一世?何况李贤眼下身处这么高一个位子上,既做了阻绝平西与远南矛盾的高墙,又为远南挡风遮浪,于我大随而言,何尝不是夺回平西的阻碍?只要杀了李贤,平西与远南的矛盾必将复起,平西再陷入混战之中,我二哥借机举兵收复失地,何乐而不为?”“我七弟弟他——”李嫣儿浑身颤抖起来,回头看了一眼一脸懵懂的李贤,咬牙道,“我七弟弟他品性纯良,与人无害,虽痴傻了些,却是难得重情,还叫你一声‘昌平jiejie’,你竟狠心加害他?他何其辜!”“他无辜,我大随饱受战乱的百姓就不无辜吗?”我道,“你这一路行来,被远南十五万大军护得严严实实,自是不见大随境内,那些被反军逼得走投无路的百姓,自是不见他们衣不蔽体流离失所甚至易子相食!若能杀一人而令我大随收复失地平息一方战祸,为什么不能做?战乱之下,你无辜,我也无辜,万千百姓更是无辜,凭什么我就该怜悯你与你的七弟弟?凭的你出生王室宗亲,命就比旁人更金贵些么?”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居然有二更,老规矩,不卡文就下午三点左右第115章今我来思10我说到这里,稍顿了顿,把语气缓下来:“冤有头,债有主,我知道平西起兵不是你与阿贤的过错,而战乱原由复杂,我亦不便在这里与你分说因果。我只是不甘心就这么被蒙在鼓里,想向你讨取一点片面真相,只要你把你知道的坦然相告,我必不会给我二哥写信,让他以杀李贤来夺平西。”李嫣儿垂眸默立了许久,问:“你想知道什么?”我道:“去年秋,于闲止是不是去了淮王墓,取了一副画作,交到沈琼手里?”“是。听楚合说,有一年你母后祭日,淮王忧悲之极,纵饮之后,画了一副你与你母后人像画,还给你写了一封信。后来那副画随淮王葬入陵寝,信被楚合偷来贴身保管。两年前,她在除夕夜宴上状告你,手里的证据便是她当初偷来的信,至于那副画,楚合知道自己性命不保,将它的所在之处告诉我。去年,表哥他……猜到我或许知道画作在哪里,将我与阿贤带回远南不过两月,便让我引路去取。随后,他邀沈琼来淮安相见,非但将画作交给了沈琼,还对沈琼说,只要……只要让你皇兄取消你与沈羽的婚约,把你逼出九乾城即可。”我点了点头,又问:“于闲止与那桓昭永公主的婚约是怎么回事?他五月中,率兵过雁山,恰好撞见我与燕兵,当真是巧合吗?”“那昭永公主倾心表哥多年,表哥一直对她避而远之。及至去年末,表哥忽然答应迎娶她,但提了一个条件。“表哥说,眼下大随境内战祸不止,远南岌岌危矣,他无心婚娶之事,只愿为远南求得一片立足之地,问可否与桓暂将婚约定下,然后以婚期为五月中做掩护,助他夺下小河洲及至岑岭一带,至于大婚,待到大局稍定再办也是不迟。桓国廉亲王白朽虽应了表哥,但桓帝极宠昭永公主,却是不允。昭永公主倾慕表哥倾慕得失心疯魔,唯恐桓帝拒了这门亲,她与表哥之间再无可能,竟只身赶来远南沧南王宫,当着远南王的面,应下了表哥的所有要求。”“至于你问的,表哥五月中率兵过雁山,撞见你与燕兵,究竟是不是巧合。”李嫣儿说到这里,双手扣紧桌案,“是不是巧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去年年末,表哥在昭永公主应下婚约的第二日就率兵起行了,当时是腊月,以表哥的行军速度,至多三个月就到雁山了,但腊月到五月中,足足有半年。也许他有什么事在路上耽搁了,所以走得慢了些。也许……他暮春就到了雁山,就在山中等着你了也说不定。”“还有雁山中的燕兵。”李嫣儿微顿了顿,沉了一口气,“表哥与昭永公主定下婚约的当夜,我……伤心至极,去表哥寝宫寻他,他因隔日就要率兵起行,要务繁多,一时竟疏于防范,我走到回廊上,听见莫恒对一名护卫说,‘等沈琼动身上京,即刻去辽东济州,把公主的行踪透露给埋在济州燕兵里的暗桩’。”我听了这话,愣道:“你是说,雁山中,之所以有燕兵埋伏我,不是因为辽东,而是因为远南?”那个猜到我行踪的人,根本不是沈琼,而是……于闲止。是于闲止,让人把我过雁山的消息泄露给了燕兵。李嫣儿看着我,半晌,重新端起药碗,将余下半碗药汤喂给李贤:“我不知道。我已把所知的一切都告诉你了。”我静下来,在心中细思。是啊,如今还有什么想不透的呢?我离宫的时候,沈琼为换回沈羽,非但赔了十万石军粮,还把四万精兵悉数赠给大随,辽东元气大伤,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招惹大随。便是沈琼猜到我会过雁山,也不可能有任何动作,更不可能把我的行踪透露给与他们暗中结盟的燕。因为一旦透露,平西自然会疑上燕与辽东的关系。而于闲止为何要让人把我的行踪告诉燕呢?因为他就是想让平西怀疑燕与辽东,就是想让他们三方厮杀起来。我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转身步出屋外。刚行至院中,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我回身一看,竟是李嫣儿追来。正午已过,秋光烈过一阵便萧条下来,她站在三步开外,胸口几起几伏,小心翼翼地问:“你不会给你二哥写信,不会让他杀阿贤来夺平西对吗?你说过的,只要我把所知的一切都告诉你,你就放过阿贤。”我道:“我不会。”“口空无凭。”李嫣儿有些急,“你如何保证?”我看着她,沉默片刻道:“即便于闲止离开平西,也会留他的北伐军驻守在此,慢慢蚕食平西的势力。今次远南夺平西,吃亏的不是随,而是辽东与燕,他们眼下虽无能为力,等回缓过来,想起今日被于闲止摆了一道,必定咽不下这口气,尤其是燕,它身处北域,想要入侵随,只有踏过平西。今后要打也是燕与平西远南联军打,我何必让我二哥来凑这个热闹?等他们打得差不多了,再过来收拾残局不好么?”“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嫣儿瞪大眼,愣了片刻道,“你是说,你方才说什么要让朱焕取我与我弟弟的命,都是糊弄我的?为了跟我套话?”我道:“乱局之下,战事瞬息万变,身先士卒者危矣,头一个举兵的平西血鉴在前,你作为平西三郡主,还没能谨记这个教训吗?”“朱碧!”李嫣儿追上几步,恶狠狠地道:“你、你心机这么重,与我那表哥……与于闲止,真是天生一对!”院墙外传来疾行之声,大约是大军起行在即,于旻止不见我与李嫣儿,派人过来寻了。我道:“三郡主谬赞了,本公主比远南的世子大人差之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