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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时,一年凑成五两,哪怕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也不是难事。当时的西郊百姓各个称赞新上任的石县令是个好官。西郊的村长,也就是崔大爷,还曾将联名上书褒奖的文书送去了石阚府衙。一时间,葵山县令的风评极佳。附近的乡村也都羡慕至极。那年,百姓们热情如火,老天爷也很是作美,秋收时,家家户户的良田里皆硕果累累。只是不成想,这良田易种,米粮难售。葵山地处富硕的江南,十里八乡的百姓们也大多都自给自足,西郊百姓们卯着劲种出了大批量的粮食,却因没了销路大多都砸在了手里。如此,不光是凑不齐这五两不说,还赔了本。西郊也陷入了一种守着宝山不得其法的怪圈,也成了十里八乡数一数二的穷困地方。不到三年光景,这些良田大多都闲置了,而西郊的百姓们大多便成了商贾,四处售卖往年的收成。渐渐的西郊就成了眼下这副光景。百姓们拿不出钱,葵山县令也颇为恼怒,每个月都会派了衙役上门,不刮出一层皮来便不会收手。几番下来,两方的冲突更盛,是以一提例银,西郊的百姓们就不会有好脸色。事情原是简单,只不过这其中的曲折却是难以说清道明。柳濡逸收笔,道:“你们所言若是属实,便在这上面签字画押……”“我们,哪里会写什么字!”一个大汉有些抱羞道。“那便画押。”柳濡逸将毛笔收了起来。只是百姓们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谁也没敢第一个上前来。人群中的常六当即抬手就是一咬,染了鲜血的手指就往宣纸上一押:“我们说的都是实话,按个押又有什么不敢。”“说的是!有什么不敢!”有了常六带头,其余百姓们也都热情高涨。当下就有人抓过常六的手,道:“兄弟,借点血!”“你……”常六目瞪口呆。“我也借点……”“常大兄弟,也给我点呗……”白漫笑看被人群围聚的常六,从布袋里取出小盒印泥,扬声道:“都别抢了,这里有印泥!”人群中顿时响起常六的哀嚎:“姑娘,你怎么不早说,敢情我的血是白流了……”“也不白流,你这是以血为鉴。豪情壮志苍天可表……”白漫的话顿时引得西郊百姓一阵哄堂大笑。笑毕,百姓们也与柳濡逸和白漫亲近了不少,正可谓是一笑泯恩仇。这时,西郊的来路上一顶轿子快速行来,轿子后面跟着二十几个衙役。跑步声混乱嘈杂,衙役们的队形也是东倒西歪,拥挤着前来。直到在西郊入口,轿子才停了下来。跑在衙役们最前面的是章虎,只见其弯腰将轿子的帘子打开:“大人,西郊到了。”石桩升弯腰而出,蹙着眉头打量着西郊:“不堪入目。这群刁民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大人说的是!”章虎点头。说话的同时,石桩升也看到了聚在水井旁的一群西郊百姓,当下喝道:“好啊,你们都在这,倒是省了本官找你们的心。”随即瞥了一眼章虎,示意他行动。章虎得令,当即喊道:“你们这群刁民,竟然犯上作乱!来啊,统统都给我抓起来!”衙役们一涌而上,将井边的数十百姓们围了个水泄不通。第65章·格杀勿论“住手!”此时,人群中央传来喝止的声音。义愤填膺的百姓们让出一条道,露出了井边刚放下笔墨的柳濡逸。“石大人,你来的正好!”柳濡逸将那张印满红手印的宣纸叠好,收进了衣襟,侧首望向石桩升。看到安然无恙的柳濡逸,石桩升的脸色变了变:“柳,柳大人……”目光又紧紧的瞥向他的胸口处。方才他看的分明,那宣纸中透出的一个个血指印?那不是状词是什么?果然!哼,这些刁民!还联名上书!石桩升望向柳濡逸的目光变得不善,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司直,放着好好的杀人案子不查,偏偏来对他指手画脚。他以为他是谁?饶是京城的大官到了他们葵山,也得听他的,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司直!难道就没听说过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时,身边的章虎连忙提醒道:“大人,这柳大人可是被西郊的暴民打死了。”“你眼睛瞎了,这不是还好好的么?”石桩升说完一顿,不敢置信的回望章虎:“你,你的意思是……”“正是!”章虎眼里透着狠意,道:“也只有如此,大人您今日的所作所为才不会被人诟病。”“大人,不可啊,杀害朝廷命官可是杀头的大罪!”身后的李岗凑上前来。石桩升心中一颤,腿脚就是一哆嗦。章虎闻言一怒,一拳将李岗打了开去,对身后的衙役道:“来人,把他给我捆起来。”“柳大人,危险,快……呜呜……”李岗的嘴已经被人塞上了破布,快速按到了一边。“大人,早作决断!”章虎厉喝一声。石桩升面上难看,眼珠子快速转动,随之微颤的双腿就是一稳,犹豫的目光一沉,扬声道:“好啊,你们这群刁民,竟然公然残害朝廷官员!来啊,统统给我抓起来。违抗者,格杀勿论!”爬到水井盖上坐着的白漫连忙伸长起了脖子,越过人群看向了石桩升。这葵山县令了不得啊!这一招简直是破釜沉舟!“大胆!石桩升!”柳濡逸没想到这葵山县令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直接无视了他的存在。石桩升腿一颤,险些就给跪了。“大人!您若让他活着出了西郊,那死的那个就是你啊!”章虎绕到石桩升身前,挡住了石桩升的视线。头上布满细汗的石桩升连连点头:“你,你说的没错!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章虎得令,当即和衙役们冲了上来。衙役不管不顾的开始抓人,引得西郊的百姓一阵慌乱。柳濡逸正欲上前,就听身后的白漫道:“柳大人,你可得小心。这狗官摆明了要让你死在这里。”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敢!”柳濡逸肃然。“有什么不敢?只要你死了。他抓了西郊‘暴乱’的百姓就顺理成章。到时候平息暴乱他不但无过反而有功。而你嘛,也许还能得个因公殉职的美名……”白漫每说完一句,柳濡逸的脸就黑了一截。还不等她再说,柳濡逸已经朝着石桩升冲了过去。“跟他们拼了!”常六大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