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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忍不住问了,“依阿卿看,这些帮派会不会真的去西南?”左卿辞慵懒的卧下,一言挑破,“你问正阳宫的人会不会去?”苏云落迟疑的点了点头。左卿辞不答反问,“正阳宫的掌教金虚真人算来是你师伯,昔日待你如何?”平心而论,叶庭待她不差,然而也从不掩饰对她的嫌弃,苏云落说不出什么,将头埋进了爱人的颈侧。左卿辞温柔的拥住她,语气低淡,“真是个傻子,他们当年都容不下你,如今你身悬多案,就算凑上去说破天,那些人也未必肯信,只怕还怨你玷污了正阳宫的名声。”苏云落不说话了,左卿辞慢条斯理道,“实在想递消息,我让人去寻你的沈师姐。”他不说殷长歌,只说沈曼青,明明左卿辞曾不顾天子赐婚,弃沈曼青而走,这位师姐满心怨恨,绝不会有善颜相对。苏云落没法应,悻悻的扑在他锁骨上啃了一口,“阿卿表面是热的,骨子里真冷。”左卿辞挑起她的颔,语声邪靡,“嫌我冷?是不是忘了我在你身子里有多热?”一句话说得苏云落耳根发烫,中衣已经给他剥下来,露出了半边雪白的肩膊,忽然门外传来叩响,侍从秦尘低禀,“公子,文思渊秘报,圣上命侯爷巡视西南,督查地方,数日前已离了金陵。”左卿辞一顿,气息蓦然冷下来。春日的天都峰晴碧明朗,山径上依然挤满了熙熙攘攘的香客。阮静妍自观钱塘潮后爱上了水天之景,苏璇索性携她转去东海,看尽碧海青天,万里飞澜,快意无边,直至近期方归。近一年的辗转游历让阮静妍神采更佳,连身骨都比从前轻健,她戴着一顶帷帽,随着苏璇混在香客中前行,行至半山依然从容,丝毫不觉疲累。时光逝去久远,守山的弟子也换了陌生的面孔,偶然有道人的视线掠过,全然未觉异样。苏璇不愿惊扰过多,也未通报同门,携着阮静妍几经潜转,进入了后山。后山清寂少人,阮静妍挑开帽帘凝望云山美景,既觉新鲜,也有长久向往而生出的亲近。苏璇立在一棵粗峻的松树下,见枝叶蓁蓁苍翠,随手摘下了一枚松果。阮静妍抬手接过,芳心无限温柔。“这里景致真好,极像你带我看过的山景。”苏璇想起来,不由一笑,“你还记得?事后可有再去看过?”淡青的松果有浅嫩的细鳞,阮静妍指尖抚过,一棱棱如剔往事,“原本想在那一带出家,祖母可怜我,用私蓄起了一座宅院,陪我迁过去住了好些年。”见苏璇怔住了,阮静妍轻婉道,“祖母也说这样更好,哥哥对我拒婚始终不快,不如离远些,还能全了兄妹情谊。”漫长的光阴对他仅是一合眼,她却要一天一天捱过,苏璇默然片刻,“该去见一见老人家,来日我陪你回琅琊祭扫。”阮静妍盈盈笑了,方要说话,突然一声斥喝传近。“此地俗人不得擅入,无知妇人怎敢乱闯,速速给我离去!”阮静妍极少遇到如此无礼的喝责,愕然转头,望见一个中年道衣女子,肌肤微黑,容色倨傲,眉心有细纹,形容颇为严厉。道衣女子原本见阮静妍布衣素裙,当是市井妇人,等人回头后才发觉对方容颜清绝,气质独特,似还有几分眼熟,一怔之下女子盛气稍敛,“夫人是哪家的女眷?何以误入此地,赏景应在前山。”苏璇从树后步出,道衣女子瞥见他的脸,一刹那居然骇退了数步。苏璇已经认出了来人,倒未留意对方的反应,向阮静妍道,“你可还记得她,多年前我送你回荆州,峡江船老大的女儿石妙,也算是旧相识。”阮静妍被他提醒,一时想起来,正要细细打量,却见道衣女子脸色发青,踉跄着夺路而逃,宛如撞见恶鬼一般。重回师门,一照面把人吓得仓皇失态,苏璇难免有点窘,阮静妍已忍不住大笑起来,直笑得秀眸弯弯,娇声如铃,春山都似染上了欢悦。石妙一路狂奔,失声道,“来人——来人——有——有——”玉虚台附近的弟子闻得声音俱是惊讶,石妙性子苛刻,最爱摆师姐的架子训人,这一次却如此失魂落魄,无不疑惑,一个剑眉朗目的青年快步走近,“石师姐,怎么了?”石妙几近歇斯底里,微黑的脸都成了惨白,“鬼——有——鬼——”众人哗然,青天白日,阳光正好,哪来的鬼。石妙握着青年的腕,仿佛抓着一根浮木,“真的有鬼——苏——苏——”青年眉一拧,扶住她的肘,“石师姐镇定些,什么叔?”石妙抖了几下,始终说不完整,颤然抬手指向山径。英挺的男子携着佳人徐徐而来,对着青年一笑,“这是长歌?你师父可好?”纵然是正阳宫掌教金虚真人的弟子,人前最为端正自持的殷长歌,这一刻也难免双目发直,呆若木鸡,声音都变了调,“苏璇师叔?!”殷长歌如今与师姐沈曼青被视为天都双璧,青年一代的佼佼者,他从小祟敬苏璇,将之视若神祗,也是极少数提前得知苏璇未死的人。钱塘风波传至天都峰,他不免猜师叔或许已愈,然而金虚真人思及薄景焕未死,难免横起风波,便将事情压下秘而不宣,派人暗中寻访,没想今朝突如其来得见,殷长歌激动得难以自持,仿佛成了一个初学弟子,紧张而兴奋的看长老与之叙话。当年的苏璇锋芒万丈,英姿无伦;而今敛藏归鞘,清越沉静,依然气势不凡。当他望过来,殷长歌不自觉的恭然肃立,说话都有些局促。“师父受五诏堂之邀,与几位师叔赴西南。听闻师叔于钱塘现身,师父极为激动,可惜始终未得讯息,如今康愈,真是无上之喜。”南谷真人才从震惊中回过神,他明显老了,精神还算不错,嗟叹道,“金虚竟然半点不透,将我们这些老家伙全瞒着,北辰要是知道该有多高兴,他为你的事郁结于心,数年后就卸了掌门之位,而今也不知到了何方。”卸任掌门后外出云游是正阳宫的惯例,以免旧例难移,新掌门行事掣肘。苏璇既知叶庭接了门派,对此并不意外,只是想起师恩深重,被自己牵累如斯,异常愧疚。冲夷真人也已回山歇养,见状道,“你不必自责,门派事务繁琐磨人,撂给下一代还能松快些,毕竟我们都是老骨头了。”当年洞庭围住苏璇的五位长老,有两人已经过世,东垣真人在那一战伤得不轻,必须扶杖而行,他倒不怪苏璇,恨恨道,“早知道你是中毒,当年也不会如此被动,那威宁侯与朝暮阁暗中勾结,行事何其歹毒,你可知叶庭事后查过,至少有一半传闻你所为的血案是朝暮阁嫁祸,只恨事起突然,我等竟中了敌人诡计。”冲夷真人过去每提起威宁侯都要痛骂,今日心情大快,反而抚须宽慰起东垣,“你也不必气恼,威宁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