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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月色真美。”—“嗯。外面好冷啊,上来喝杯咖啡?”—“啊,不了,晚上喝咖啡睡不着。那咱们明天见?”……—“…她没有接受我的告白…”—“我都暗示他回家上床了,他竟然说明天见?!果然对我没意思吧!”戴叶咯咯笑了,向天边的圆月伸出手去:“月が綺麗ですね。”我搂过他要求:“嗯,embrasse-moi!”*戴叶吐着粉`嫩的小舌头吻了上来。***“不过另外一方面,”我恋恋不舍地又舔了遍嘴唇上戴叶甜蜜的味道,调出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图像,“如果所有信息都即时传送,那么人类文明就成了一个完全的整体…”这是一个宁静而忙碌的世界。人类井井有条地采集食物,建造居所,生存,繁殖。一个衰老干瘦的男人扛着一筐新收获的土豆,一股脑倒进清洗研磨机里。机器侧壁不停地注入清水,底部飞速旋转的粗糙刷头将土豆皮瞬间削得干干净净,再把干净的成品一个个吐到出口处的传送带上。刷头忽然卡住了。男人叹了口气,切断电源,晃晃机器,伸手进去把卡住的那个土豆捞出来放在顶上,再打开开关。光洁的土豆继续一颗颗欢快地跳出。这种小事故重复了好几次。男人打着哈欠,愈发心不在焉起来。他时不时不关开关,直接摇晃罐子,也能让刷头重新运转起来。渐渐的,他悄悄改变了规定的流程。终于,对罐子拳打脚踢一番后,刷头依然纹丝不动。他弯下腰把手臂伸进土豆堆,摸索那个特别顽固的小家伙。他用点力气才把卡住刷头的土豆抠出来,刷头瞬间运转起来。他没感到疼,只是本能地迅速往回抽出手…罐子里的水漂起了诡异的艳红,泡在里面缓缓旋转下陷的土豆仿佛成了什么奇特生物粉色的卵囊。老人看着自己血rou模糊、白骨森森的断肢,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叫。附近几个人迅速按停整条生产线,冲过来扶住老人。一个工友拿出止血带把他剩下的胳膊绑紧,扶着他离开。原本正在休息的两个人立马顶上他们的位置,生产线继续运转起来。整个过程中,除了老人无意义的哀号,没有任何人,说过任何一句话。走出工厂大门,一辆急救车已经就位了。工友把老人送上车,一言不发地向休息处走去——他的位置已经有人顶上,现在他只需休息待命。急救车上的医护检查了一下老人的伤势和身体状况,安排他躺下,给他连续注射了三针不同的液体。老人很快就不再哭吼,全身放松,脸上仅剩寂静的安宁。司机把车停在了医院旁边的——火葬场。十分钟后,这个世界上,就少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多了一包肥料。“哎?为什么啊?这又不是致命伤!”戴叶咋舌,“虽然很不幸,但止血处理之后,装上义肢,还是可以正常生活的啊!”“在这里,所有人的意识都融为了一体。”我试图解释,“每个个体的意义就只是…作为一个连入网络参与计算的神经结点,以及可以工作繁殖的rou`体而已。”“所以,当医治一个人的代价大于他存活下来带给总体的收益时…”我向火葬场摆摆手。戴叶表情有些扭曲:“这种文明是怎么发展起来的?不会因为同质性太严重,文明进展缓慢么?””同质性倒还好,”我告诉他,“毕竟每一个大脑都是不同的,当他们连入网络并慢慢成长时,总是会带来些新想法的。”“但这只是极少数人吧?大多数人的想法还是很平庸无奇啊。整个网络不会被千篇一律的重复想法淹没么?”“嗯,确实会有这种问题。”我想起之前凌晨梦中灵光一闪,跳起来进入游戏调试的那一夜,得意地在云朵上打了个滚,“我用了好一阵才想到解决方法!你知道,咱们呼吸、心跳、走路等等行动,其实基本模式都并不需要大脑有意识去控制。我也给神经网络设定了类似的算法。重复太多次的思想就会自动在背景运行,只有新奇的想法才会高亮浮入意识的领域!在那之后不久就科技爆发了!”戴叶沉默了好一阵,终于勉强地开口了:“这是我见过…最不像人类的东西了…”“哦?那像什么?”“像…”戴叶歪了下头,“像一只有70亿触角的…透明章鱼…”我俯瞰着那个世界,感觉戴叶形容得还真贴切。这是一只覆满地球的巨型生物。如果能让信息流具现化,就可以看到它的思想在大气层中奔驰,留下五彩缤纷的网状脉络。“而这只章鱼,即将把触手伸向宇宙,让星际空间也成为它大脑的一部分。”我胸中有些澎湃——创造一个太空文明的艰辛,真是谁玩谁知道。戴叶坐起身,弯起腿抱住了膝盖。他凝视着这个沉静的世界,忽然打了个寒战。“傅贤,我觉得这个设定…有点吓人。”他转过头来看着我,目光却没有聚焦在我的脸上,而是茫茫然望着远处的一点,“这太不像人,却又太像人了。这种集体智慧的飞速发展,这种团结协作的默契,很美好,很像人类。但这种对个体价值和痛苦的漠视,这种绝大多数人只是在自动运行的麻木,很可怕,但也实在是很像人类…”我倒没有失望——“我估计你也不会喜欢这个,”——甚至还颇为得意,“所以我造出了,homosapienssensorium。”*注:夏目漱石梗:Iloveyou日语要翻译成“今晚月色真美”。美剧梗:约会完邀请上楼喝茶/咖啡一般就是要上床。围城梗:苏小姐不好意思表白,就用法语说吻我…33.同舟泡好咖啡,摆好饼干,上好厕所,一个垫子压在屁股下,一个塞在腰后——我终于拿起最喜欢的那只钢笔,悬在一张空白的稿纸上。“热带银白色的沙滩上,一个俊美的男人啜饮着加冰威士忌,悠闲地躺在遮阳伞下。”我写完这句,愣了一会儿,又全数划掉。“金色的阳光肆无忌惮地抛洒下来,在平静的海面上弹跳着,闪闪发亮。他弹弹手指,示意泳池边的调酒师再送上一份飘着橄榄的马丁尼。”我又试了几次,终于把整张纸撕下来攥成一团丢掉。对讲机忽然噼噼响了起来。“T37灯塔,对时,xx:xx。温度,xx。气压,xx。一切正常。请讲。”我重复着每小时的常规通讯信息,拿着钢笔在纸上划拉——每次对讲时我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