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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带着卉宝,平日里少不了受街坊们的照顾,真应当找个时间好好感谢人家才是。待他大踏步地走到门前,推开了门,桌上好好地摆着两个小菜一个汤,室内除了蜷缩在床铺上的卉宝却空无一人。江霖愣了愣,揭开了依然生着火的灶头上的锅盖,里面是煮好的香喷喷的白米饭。他狐疑地四下看了看,最后到床上把卉宝抱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卉宝?」卉宝揉揉眼睛,张开小嘴打了个哈欠,看到江霖就甜笑着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爹爹!」江霖亲亲他的小脸蛋,问道:「卉宝,婆婆是不是刚走?」卉宝摇摇头,「婆婆,早,走!」「那饭是谁煮的?」卉宝还没睡醒,又揉了揉眼睛,困倦地趴到他怀里,怎么都不愿意再开口了。兴许只是自己来晚一步,明天再去跟大娘道谢就好了吧。江霖无可奈何地把他抱了起来,站起身揭开锅盖盛了小半碗米饭,耐心地哄着卉宝吃了下去。那蔬菜似乎就是从他屋后的院子里种地一小片地里收的,汤里倒是看不出来有些什么,却浓稠白滑香味四溢,连平时最不愿意好好吃饭的卉宝都喝了小半碗。等到江霖自己吃了饭收了碗筷,路过那水缸,才猛然想起莫不是那鲤鱼被大娘煮了?他掀开盖子,却看到那鱼儿还一动不动地在水里。江霖百思不得其解,也就放弃了思索。他也多亏着这得过且过的德行才能好好地长到这么大,凡事都少问几个「为什么」,实在是会过得更快乐些。他没再多想,只点起油灯来,凑着那微弱灯光继续看他的医书。江霖今天走了不少路,连连打了几个哈欠,最后不知不觉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在那梦境里,他好像也听到了涓涓的水流声一般,由远及近的,动静仿佛越来越大,到了最后,竟然是波涛汹涌的海浪声了。朦朦胧胧地,他就好似站在一片宽阔的海岸前,岸边立着个白衣的男子,半边前襟还沾着大片的血迹。江霖刚想过去瞧瞧他的伤势,男子就突然回过了头来。还没等江霖看清楚他的脸,猛然一个大浪就朝他打了过来,江霖一下就睁开了眼睛。灯油早就烧尽了,室内只有一地柔和的月光。他人还在桌前,身上却多批了件单衣。难不成……他今天是从那深山里,引来了什么山鬼吗?海……海边的……山鬼?伴随着一阵水声,江霖从床上坐了起来,有些茫然地看着桌上摆好的清粥小菜。他揉一揉眼睛,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然后推醒了睡在一边的儿子:「卉宝,起来了。」这般情形已然持续了好几天,他虽一向觉得那些怪力乱神的事不靠谱,放到了现在,倒也不得不信了。不过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歪,他没做过亏心事,也没什么好怕的。不过听人说妖怪做的饭菜都是蛇虫鼠蚁变的,从他家米袋日益消瘦的程度来看,应当是谣传才对。卉宝只要有的吃就很开心,而且这妖怪的手艺似乎比江霖还高些,煮出来的粥火候恰到好处,还有股艾草的清香。「卉宝,今天爹爹要去趟镇东,一会儿就回来。」江霖摸摸他的头,「中午回来做鱼汤给你喝。」他收拾好药箱出了门,却只走了不远就返身折了回来,趴在窗口,露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地看着。卉宝正面朝着窗口玩他的小沙包,看到他就咧开了小嘴:「爹……」江霖连忙把食指竖到唇前:「嘘……」卉宝瞪着大大的眼镜看着他,也竖起小小的手指「嘘」了起来。江霖几乎忍不住「噗」地笑出声,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继续观察着屋内的动静。几乎连掉下一根针都可以听见的宁静里,江霖也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要是正面遇上什么牛头马面之类的东西,他也未必有可以有把对方收拾掉的自信。难道要拿出一把针灸用的针来直插它的天灵盖么?不过,以前听书的时候,也总是听说有什么狐精花妖变成了美人跑来报恩的。不过他这辈子大概只有乱采草药被报复的份,指望天上掉下的美人,实在是太不切实际。这么想着想着,江霖几乎快趴在那里睡着了。要不是突然响起的水声,他几乎就要陷入美人在怀的甜美梦境里,骤然清醒过来的时候,室内一片金光,几乎让江霖睁不开眼睛,用手背掩住了眼睛。在那炫目的光辉过后,他才好不容易眯起眼睛来看清楚,那背对着他站在屋子中央的「人」。一头及腰的长发几乎覆盖了对方的整个背部,但从那裸露着的臀腿来看,对方似乎是……一丝不挂?该、该不会是要来吸他阳气的狐狸精吧。江霖正后怕的当口,只瞧见那人只抬了抬手,整个屋子就像中了邪似的,锅碗瓢盆被褥铺盖全都自己动了起来。炉灶自己升起了火头,葱头自己上了案板被咵咵地切了段,连搁在墙角的笤帚都自个儿动了起来。江霖正以一种恍惚地状态目瞪口呆的时候,床铺上的被子也自己刷地一下就翻了过来,然后以一种带着千军万马般的姿态直冲江霖的门面。江霖一愣神,就被自行要叠起来的被子打了个正着,哀嚎一声倒坐在了窗台的下面。他声音一起,那室内嘈杂的声音就忽然全都停了下来。江霖心中不免「咯噔」一下,想起无数这样那样的可能。他自己被妖怪吃了不要紧,只求千万别连卉宝也落到妖精肚子里才好。不晓得那妖精是不是足够通情达理,也许周旋周旋,也总算还有商量的余地?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江霖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正面对着趴在窗口上的那「人」的脸。他「哇」了一声,又一屁股跌回了地面上。佛祖菩萨老天爷啊,这这这到底是个什么妖怪啊?!江霖端起茶碗来喝了口水,忐忑地看了坐在对面,似乎是没有想要伤害他的意思的妖怪一眼,又几乎差点被呛到,连忙低下头去再也不敢看了。那根本就不能称之为是「脸」的脸上,一小块一小块地覆盖着细密的淡黄色的鳞片,蔓延到了脖颈,身体和四肢,好像被粗心大意的人刮过鳞的鱼一样。更可怖的是,那鳞片看起来还湿漉漉地覆盖着粘液,依然像是……鱼?鱼的话,应该是不吃人的才对,要不然干脆跟它商量,把后院改成池塘让它住,每天撒些小虾米下去?不过这家伙,要是不会说人话,他要怎么办?不晓得画图给它看它能不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