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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儿,“宁宁还要粉的?那边有银白绣梅花的,喜不喜欢?”依宁一个劲儿的点头:“都喜欢。”我哈哈大笑,捡了几件,又放下,忽听太太道:“对了,我听下人说,丝房多送了两匹,真丝面夹绒的,说是他们老板指名给你的。”我一怔:“那都是上好、顶贵的料子,你就接了?”太太道:“我也是不知咋办了,想你回来,问问你。”说著唤人抱著两匹布出来,真丝夹绒倒在其次,只是这两匹,清一色的绛紫。太太还在絮叨:“要我看这真是好的,那丝面摸著,绣个啥都容易。”我说道:“喜欢买下就是了,何必受人家恩惠。”太太欲言又止:“我这不是……”我抱起依宁,对太太笑道:“那三万块你不用记挂,我都办妥当了。你乐意买什麽,有什麽喜欢的,就买去!让人赶紧把这两匹料子钱送过去,若是喜欢这种料儿的,就再买几匹回来,还有好些个色儿呢!”太太道:“就依你说的,”说著叫人去账房拿了钱,又转头笑我,“人家大老板可是指名给你的,但要我说,你还是穿青色好看。”我乐了:“可有人说我穿那个色儿──”说著指向那批绛紫布料,“好看。”太太作势唾了一口:“真没眼色,咱家先生顶天立地,那个娘们儿色儿,哪里好看!”“反正我的衣服都是你吩咐做的,选什麽颜色也是你说了算,”我调笑道,转过话锋,“挑得怎麽样了?”“依诚还是黑的,臭小子天天往外跑,滚得一身泥,别的色儿,那泥洗都洗不掉。”我点头看向依诚,听他不满道:“妈,我天天上学,哪来时间滚一身泥!”老子一拍他後脑勺,老实了。又说过依航的,我瞅瞅一直默不作声捧大衣的佟青竹,问道:“你可有喜欢的?”佟青竹道:“老爷太太赐什麽是什麽,少爷小姐喜欢的拿过了,剩下的赏给青竹和jiejie,就已经感激不尽了。”我笑著对太太道:“倒是个懂事儿的,我稀罕。”太太也笑,我翻了翻料子,看到压在底下的有两匹绿的,一匹翠绿,一匹苍绿,拿出来往佟青竹身上比比。佟青竹洗干净了,长得极是讨喜,乌溜溜的大眼睛,瞅著机灵,头发油黑,眉毛浓,嘴唇也较厚实。都说眉浓唇厚的人重感情,看他应该是这样的。我说道:“正应了你们的名儿了,这两匹给你和你jiejie。”他又要跪下,被我拽起来,听他连连道:“谢谢老爷,谢谢夫人!”又聊了会儿,上楼去,唤过柳叔,问他拜帖的事,却道还没回音。我想,要是明天还没回,老子就直接把人放了,管你天王老子的面子!管天王老子的面子终究没管得了,第二日下了班,便有家里的人在警察署门外候著,双手递过请帖,说道:“今早罗公馆回信儿了,柳叔见您好像很急,便吩咐小的来这等您。”上了车直奔罗公馆,一路上合计怎麽能顾全两家面子,又能不伤和气,还得把人平安弄出来,一合计脑袋就疼。开车的司机见我按额角,问道:“先生,您没事儿吧?”我挥挥手让他专心开车。怎麽能没事儿,事儿多了去了!罗公馆坐落在小河沿,小河沿属近郊,人少,环境幽静,是一佳处,很符合罗老爷子的养生之道。车顺著春日町下千代田通,到头向东走,行驶了不短的时间,方看到罗公馆气派的楼房。下了车,我让人去按了门铃,待有人出来开门,便让跟班儿回车里等著。等门开了,屋里又出来个人,定眼一瞧,正是罗大公子。宽正的国字脸,粗重的眉毛,看上去极是英武,穿著衬衫西裤,很随意的打扮,甚至袖子还挽著,完全没有迎客的尊敬。罗琦兆热情地迎上来,像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拽过我的手臂就往屋里拖,边嬉笑道:“难得你主动找我,依航被你勒令不能出门,这账还没找你清算呢!”我想甩开他的手,却挣不开,又不敢动作太大,只好勉强笑道:“依航太混,我得管教管教。”“得、得,你管教你弟弟,别管教我就行,哈哈!”进了客厅,罗琦兆叫人看茶,趁这功夫大略扫了罗公馆几眼,硕大的水晶吊灯晃得人眼晕,灯光明亮柔和,简直能和大和旅馆的那盏相比。舒适的皮沙发,脚下深灰色的地毯是舶来品,上面绘著凤尾草,可谓有价无市,实在是豪举。墙上挂著裱起来的字画,我不太懂书法国画,但看著觉著挺赏心悦目。见我全神贯注地看著字画,罗琦兆笑著坐在右边的小沙发里,交叠起双腿,後背靠著沙发背,可能觉著领子太紧,伸手拉开领口,一股子桀骜不羁,指著那字画道:“字是我写的,画是家父作的,您觉得咋样?”“我不懂这些,”实话实说,“我就是一兵痞子,除了打打杀杀,啥也不会。”听了这话,他撂下腿,倾过身,故作姿态道:“署长这麽说可真是折煞琦兆了,打仗也有打仗的学问,否则怎成<孙子>一书?署长过谦、过谦,哈哈!”作者有话要说: 色:sai(三声)就是“颜色”的意思((好像都知道吧稀罕:喜欢不要冷落我们的依署长呀^^☆、第十二章我也跟著应和地笑两声,看罗大公子毫不避讳地捏起一块茶点放进嘴里,咬下去,一身的沫子,偏他也不在意,随手掸了掸,扬声叫道:“茶呢?!泡个茶这麽费劲!让贵客久等!”说著对我道’,“署长,我们小门小户,下人都不是很懂规矩,望您海涵。”他们小门小户,那奉天城就没大门大户了。牙根儿直泛酸,陪笑道:“罗公子莫要笑话依舸了,罗家在奉天城举足轻重,您这麽说,不是寒颤依舸麽?”“话不能这麽说,”他一挥手,直接截住下人要放在茶几上的茶,拿著茶盖撇茶沫子,垂目道,“依署长多威风啊,上次眼皮子都不眨,就把那麽大的店给砸了,砸得那叫一个干净利索!啥都没剩下,现在想起来,琦兆还心有余悸,晚上做噩梦呢。”我脸绿了,被他挤兑的,那次我也损失惨重,赔店家钱赔的,都要去当铺当裤子了,现下却只能挑著不疼不痒的话来说:“原来罗公子还记挂著上次的事,那是舍弟不懂事,依舸也是爱之深,责之切,若有得罪罗公子的地方,也还请您海涵则个呀!”话是不疼不痒,但挠到了罗琦兆的心窝子里,他哼也不哼,只是说道:“依署长向来瞧不上我们这帮没正经差事的,怎的今天肯屈尊降贵,光临寒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