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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啪嗒,不止他一个人的脚步。谁会在这样的雨天,走上这样的青石板路呢?李言宜回过头,那人也停下来,就在他身后不远,那人举着一把伞,伞微微倾斜,挡住了半张脸,是李言宜熟悉的一张脸。白未秋走上前,将伞遮在两个人的头顶,李言宜握住他的手,这才开口:“未秋,你怎么在这里?”“我从御柳街的书斋出来的时候,天开始下雨,我看见一个傻子,不打伞,叫他也不应。只好跟着他,看看他是不是不知道要去哪里。”李言宜愣愣的注视着他,忽而叹了口气,道:“我确实不知道该去哪里。”他的眼睛湿润,脆弱如孩童。白未秋抚过他的脸,关切道:“怎么了?”李言宜抱住他,双手不住收紧,似乎要把白未秋融入自己的骨血当中。他可以什么都舍弃,没有妻子,没有嫮瑶,没有笃义王这个身份与权力。只要白未秋,可是白未秋能在他身边多久呢?没人知道白未秋什么时候会想起过去的事,也无可预料当那一刻来临的时候会怎样。这样虚幻的良辰,终有一日会灰飞烟灭。李言宜很清醒,即使是深埋在白未秋ti内的时候。目前的白未秋,还是少年时的心性,对于李言宜的依赖,就仿佛当初对于太子。可是,太子的高洁与风度,是李言宜永远及不上的。面对心爱之人的,他一再的占有,无法做到远观。他甚至开始理解皇帝对白未秋的心态。占有,禁锢,毁灭。太可怕了。敛了敛心神,他将怀抱松开一点,看着白未秋的眼睛。白未秋眼神关切,手还放在他的腰上:“言宜,发生什么事了吗?”“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什么事?”李言宜弯腰捡起方才拥抱时掉落的伞,重新举过两人头顶,往回走着:“晚上,我要去一处地方赴宴,宴会的主人是一个文人,特别爱作诗,跟他打交道最是头疼。”“既是宴会,作诗算作消遣,又怎会头疼呢?”“因为我并不十分擅长啊,你知道,我的诗都是跟你学的。”“怎么又扯到了我身上?”“我想邀你与我同去。”白未秋摇摇头:“我可不想跟着你,当你的小厮。”“谁要你当我的小厮。”李言宜环住他的腰:“你是我王府的师爷,谁都不敢怠慢。”白未秋瞥了他一眼,见他说着玩笑话,脸上却毫无笑意,仍是满腹疑惑,却也没再追问,只捏了捏他的手,道:“即使要去,咱们也得先回去换身衣服吧?”“不换也罢,反正一会儿也会弄湿的。”话虽这么说,但两人还是回去换了身衣裳,素清熬了两碗nongnong的姜汤服侍两人喝下。庭外雨未停,李言宜卧在檐下,看着浓阴幽草,不觉自言自语道:“绿竹扶疏湿花落,几度春秋竹帘间。”白未秋没再理他,只在里间焚香,又奏了一支古曲。到了黄昏,雨竟停了,天边露出霞光,照得府中草树如金枝玉叶一般。李言宜带着白未秋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驶入清明的天色。赴宴之处是湖中楼。李言宜二人刚步入画舫就有人来接。来人面容白净,颌下蓄有薄须,年龄三十许,看起来倒是风流俊俏。他朝着李言宜躬身行了一礼,道:“王爷今能赏光前来,简直蓬荜生辉。”“左太守实在客气,咱们今日不论官职地位,只谈风月。”李言宜携了白未秋的手,道:“今日我不怕跟你作诗,我专门请了我师父来。”他无视白未秋对他的怒视,笑道:“熏南先生。”左太守见白未秋周身气度风华,仿佛从画中走出,极是欢喜。报出自己名号:“再下左博,字长风。先生名号常听王爷提起,诗名如雷贯耳,长风早想讨教。”“长风兄谬赞,熏南愧不敢当。”转眼,湖中楼已至。楼前除了身穿常服的两位的官员,另有一班歌伎候在岸边,见三人下船,纷纷行礼。李言宜向众人介绍了白未秋,一阵寒暄之后,众人入席。左博爱吟诗,酒还未上桌,便开分韵。白未秋见状瞧着李言宜忽而一笑,李言宜明白他笑什么,眨了眨眼睛,低声道:“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求你来了。”几人赋诗乐甚,其间对白未秋的才情极是惊艳,甚至左博说熏南先生的才情唯一人可比拟,就是十多年前轰动了长安城的探花。李言宜听得此言,忙打了哈哈敷衍过去,又是一番歌酒。有歌伎献唱。左博向李言宜解释道:“此姬名唤瘦梅,歌喉极妙,云州歌伎无人能出其右。”那歌伎高挽云鬓,只斜插一根梅花簪子,面颊秀削,眉如远山,胭脂轻点,着一袭轻罗白衫褶裙,姿容极美。她唱的是古越曲,其声果真曼妙如水。——今夕何夕兮藆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誓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左博借这首歌表达自己的立场,李言宜当然清楚。歌声悠远而曼妙,李言宜只偏头去看白未秋,白未秋的手指随着节奏在杯上轻轻敲,白未秋察觉到他的目光,转头瞭了他一眼。媚眼如丝。李言宜心中一动,喝尽了杯中的酒,不知是谁来斟满,一杯又一杯。左博见状心中大喜,只当遂了心愿,都放开痛饮,醉意更深。几人与歌伎划拳,输了便喝酒。☆、第39章瘦梅划拳很厉害,李言宜老是输,不停地被罚酒。再一次被满上时,他笑吟吟地又要喝下,白未秋快他一步取过他的杯子,冲瘦梅摇摇头,道:“他喝够多了,由我来代他吧。”瘦梅道:“郎君若要代他,不必喝酒,有另外的法子。”她垂下目光,而后抬头看着白未秋,将手中一方洁白的丝帕递给他:“郎君可愿为瘦梅填一曲词?”她要白未秋填的是坊中传唱最多的曲调,白未秋微一思忖,提笔写下——长相思,在远道。远道不能回,回头先后老。望君寄取情难惜,莫问烟花与秋草。瘦梅将丝帕收进怀中,和着曲调,清唱了一遍。“姑娘只看了一眼,便记得词了?”“许先生字字玑珠,就不许瘦梅过目不忘么?”瘦梅向白未秋行了一礼:“往后咱们教坊的姐妹还得多多仰仗先生秒笔,瘦梅先谢过。”“瘦梅姑娘如此诚意,不如喝了这一杯。”李言宜斟了满满一杯,送到瘦梅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