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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这三人是他极信任的朋友,无需回避,同时乖乖叫了一声张姨,“您与兰姨真像,她也是很快让我改口,唤她兰姨。”张氏明白了,缓缓点头,“我们是好友么……”这句感叹,却是为了兰馨。知道人可信,张氏便挥退了自己身边下人。她目光越过窗外,看向庭中开的如火如荼的石榴,静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那时,的确见过阿笑。”那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苗红笑同往日一样,活泼好动,身姿洒脱,笑容比往日还要灿烂,拉着她疯玩,她完全想不到那时阿笑正面临巨大困难。“阿笑同往日一样喜欢欺负丈夫,你父卢少轩是个极宽和,胸内有丘壑的才子,被我看到了也不生气……那时桃花开遍山野,景致美的让人忘了呼吸……”卢栎手指微捻,“我娘那时,可有什么特殊举止?”“嗯,她腰间挂了一枚一香囊,沐浴也不摘。她说是夫君亲手为她做的东西,片刻也不想离开,我笑话她,她还很得意。”张氏看了卢栎一眼,“这算一条。”这算一条……那就是说,“还有?”卢栎眼睛亮了。张氏点点头,“我那时与阿笑一同住了几日,临走时不小心看到……她柜底压着一封信签,包了金黄皮子,很厚。”卢栎有些不明白,这信签有什么不同么?赵杼与他坐的很近,见他不解,便侧头与他低声解释:“金黄皮子信签,可能与皇室有关。”所以苗红笑与皇室之人有来往吗?卢栎眼睛睁的溜圆,满脸都是震惊。“我与阿笑分别之际,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地点,一般日子到来之前,我们都会通些信件,可我写了信,石沉大海般没有回音,阿笑的信,我更是一封也没收到。”张氏继续说话,面上表情更加悲戚,“我心中担忧,有不好预感,按捺不住,提前到了那个地方,可等了足足十日,阿笑也没来。”“阿笑是个极诚信的人,但凡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她一直不出现,我便知道,她大约出事了。”张氏声音有些哽咽,“阿笑爱玩游戏,各种游戏,我们亦曾有过约定,若意外之下不能赴约,一定要留信给对方……我循着那些游戏方法,找到了一封信,是阿笑留给我的。”“信中嘱咐,若我看到那封信,一定是她恶事缠身,不能前来,让我不要慌,不要怕,最重要的,一定不能动!她说她惹了大麻烦,她可以处理,就是很费事,而且保护不了身边人,只能暂时远离。我与她之前见过面,所以我可能会有危险,让我死死守住此事,千万不能开口,与任何人都不能讲……”作者有话要说:☆、第278章家徵苗红笑这封信语焉不详,可能知道张氏担心,略略说了些现况,更多险境,却是只字未提。信中一再叮嘱张氏,不可慌张,不可暴露曾与她见过的事实,否则自身性命会受到威胁。这些话措词十分严重,说若张氏因此出事,她一辈子原谅不了自己;若她因张氏不密而亡,她必死不瞑目。“阿笑知道,以我的脾气,若知道她有事,不可能放任不管,她吓唬我会丧命没有用,便用自己安危相胁……”张氏幽凉一叹,“我不敢拿她性命开玩笑,便将信收了起来,打扫自己痕迹,同谁都没有说。”“谁知一晃十几年过去,阿笑还没回来。”“我恍惚失望,觉得她在骗我,又希望她没有骗我,或许哪一天,我坐车出门上香的时候,就能看到她穿穿男式长衫,折了花枝顽皮对我笑的身影……”这件事对张氏来说很痛苦,挚友从身边离开,生死未卜,音信全无,她的心态也从当时的无奈顺从,变成挣扎愧疚。如果她不听苗红笑的话,看到那封信立刻求援,会不会结果好很多?会不会事情并不像苗红笑说的那么严重,只要有人帮助,她就能度过难关?她们就不必分离这么久,卢栎也不必过的那么艰苦……“连兰馨来信问我阿笑的事,我都没说,今日若非你找上来,若非时间真的已经过去很久,我怕还是要犹豫。”张氏双眸微阖,静了一静,才转头看向卢栎,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一遍:“阿笑好狠的心,竟然让你住到那么偏僻的地方,找不认识的人来带你,我与兰馨这样的姐妹,在她心中竟不值得托付么!”她话虽说的厉,但眉眼神情里流露出来的全是不甘幽怨,她应该是很想为苗红笑做些什么,可偏偏什么也没做到。卢栎微微一笑,“晚辈现在不是也很好?娘亲应是怕连累了您。”“大家姐妹,有什么可连累的。”张氏仍然很介意,“再者说,上京还有瞿家,我们这些人,难道连一个稚嫩小童都护不住?”“张姨……”卢栎声音放轻,像在撒娇,“您别生气,您看我都平平安安走到您面前了,现在真是什么事都不怕了呢。”张氏看看卢栎,再看看他身后侧的平王赵杼,墨脱王子赫连羽,沈家少爷,眉目略缓和,浅浅嗯了一声。“那这封信……能让我看看么?”卢栎眼梢微垂,“我娘未留只字片语与我呢。”张氏突然浑身一震,帕子捂眼,似有哽咽,“这信……被我弄丢了。”她声音颤抖,带着nongnong歉意。“丢了?”卢栎很是震惊,他这坏运气,也是没谁了。张氏整个人浸在悲戚情绪里,一时说不出话,她身边一直站的贴身mama给她递了杯茶,“夫人?”她摆摆手不要,同时示意那mama说话。那mama便上前一步,冲卢栎几人福了福身,“老奴姓杜,是夫人陪房,一直以来都在夫人身边,从未离开,当年夫人与苗夫人见面时,老奴也在身边伺候。夫人与苗夫人感情很深,苗夫人失踪,夫人就把信带在身边,半是念想,半是忧心这信成为苗夫人最后遗物。”“因信签不大,方便携带,夫人走到哪都带着,十四年前往京外汤南庄避暑时,也不曾放下。谁知那年汤南庄遭了恶匪……夫人丢了几箱子东西,那封信,也在这些箱子里。”汤南庄三个字似乎是勾起了什么不好回忆,张氏再也忍不住,突兀的站起来,颇为尴尬的道了声恼,匆匆走向隔了屏风偏厅。厅内顿时安静下来,卢栎眉眼微锁,很有些不解,张氏……应该不是这么冲动的人。方才一番面见时间虽不长,但他能看的出来,张氏是个气韵闲淡,眼明心亮,聪慧大气的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