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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忘机浅色的眸子冷冷打量这些尽态极妍的少女,继而,目光凝在魏无羡腰间那一只通体漆黑发亮、系着红色穗子的笛子上。似乎在低头沉思,考虑措辞。见状,魏无羡挑了挑一边的眉,有点儿预料到他接下来会说什么了。果然,蓝忘机缓缓地道:“你不该终日与非人为伍。”围在魏无羡身边起哄的少女们脸上的笑容刹那间消失了。纱幔飘动,不时遮去阳光,楼台内忽明忽暗。此时看来,她们雪白的脸蛋似乎有些白得过头了,毫无血色,看起来甚至有些铁青,目光也直勾勾地盯着蓝忘机,无端生出一股森森寒意。魏无羡举手,让她们退到一边,摇了摇头,道:“蓝湛,你真是越大越没意思。这么年轻,又不是七老八十,干嘛总是学你叔父,一板一眼地老惦记着教训人。”蓝忘机转过身,朝他走近一步,道:“魏婴,你还是跟我回姑苏吧。”“……”魏无羡道:“我真是好久没听到这句话了。射日之征都过了,我还以为你早就放弃了。”蓝忘机道:“上次百凤山围猎,你可有觉察到一些征兆。”魏无羡道:“什么征兆?”蓝忘机道:“失控。”魏无羡道:“你是指我差点和金子轩打起来?我想你是搞错了。我一贯见了金子轩就想打一架。”蓝忘机道:“还有你后来所说的话。”魏无羡道:“什么话?我每天都说那么多话,两个月前说过的早忘光了。”蓝忘机看着他,似乎一眼就看出他只是随口敷衍,吸了一口气,道:“魏婴。”他执拗地道:“鬼道损身,损心性。”魏无羡似是有些头疼,无奈道:“蓝湛你……这几句我都听够了,你还没说够吗?你说损身,我现在好好的。你说损心性,可我也没变得多丧心病狂吧。”蓝忘机道:“此刻尚且为时不晚,待到日后你追悔莫及……”不等他说完,魏无羡脸色变了变,一下子站了起来,道:“蓝湛!”那群少女在他身后,不知不觉中已个个眼放红光,魏无羡道:“你们别动。”于是,她们俯首退后,但仍是死死盯着蓝忘机。魏无羡对蓝忘机道:“怎么说。虽然我并不觉得我会追悔莫及,但我也不喜欢别人这样随意预测我今后会怎么样。”沉默片刻,蓝忘机道:“是我失礼了。”魏无羡道:“还好。不过看来我确实不应该请你上来的,今天算我冒昧了。”蓝忘机道:“没有。”魏无羡微微一笑,礼貌地道:“是吗。没有就好。”他把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道:“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我就当你在关心我了。”魏无羡摆摆手,道:“那不讨扰含光君了,有缘再会吧。”魏无羡回到莲花坞的时候,江澄在擦剑,抬了一下眼,道:“回来了?”魏无羡道:“回来了。”江澄道:“满脸晦气,难不成遇到金子轩了?”魏无羡道:“比遇到金子轩还糟。你猜是谁。”江澄道:“给个提示。”魏无羡道:“要把我关起来。”江澄皱眉道:“蓝忘机?他怎么来云梦了?”魏无羡道:“不知道,在街上晃呢,来找人的吧。射日之征后他好久没提这茬了,现在又开始了。”江澄道:“谁让你先叫住他的。”魏无羡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先叫住他的。”江澄道:“还用问吗?哪次不是!你也是奇怪。明明每次都和他不欢而散,又为何每次都孜孜不倦地去讨他的嫌?”魏无羡想了想,道:“算我无聊?”江澄翻个白眼,心说“你也知道”,目光又移回剑上。魏无羡道:“你这把剑一天要擦几次?”江澄道:“三次。你的剑呢?多久没擦过了?”魏无羡拿了个梨子吃了一口,道:“扔房里了,一个月擦一次管够。”江澄道:“今后,围猎或者清谈会那种大场合不要再不佩剑了,现成的没家教没例子的话柄让人抓。”魏无羡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逼我的。越逼我我还越不想干,就不佩剑,能奈我何?”江澄横他一眼。魏无羡又道:“而且我可不想被一群不认识的人拉去比剑切磋,我的剑出鞘必须见血,除非送两个人给我杀,不然谁都别想烦我。干脆不带,一了百了,图个清静。”江澄道:“你以前不是很爱在人前秀剑法的吗。”魏无羡道:“以前是小孩子。谁能永远是小孩子。”江澄哼笑一声,道:“不佩剑也罢,无所谓。但你今后少惹金子轩,毕竟是金光善独子,将来兰陵金氏家主就是他。你跟他动手,你让我这个家主怎么做。跟你一起打他?还是惩治你?”魏无羡道:“现在不是又多了一个金光瑶吗?金光瑶比他顺眼多了。”江澄擦完了剑,端详一阵,这才把三毒插入鞘中,道:“顺眼有什么用。再顺眼,再伶俐,也只能做个迎送往来的家臣,他这辈子就止步于此了,没法跟金子轩比的。”魏无羡听他口气,竟像是对金子轩颇为推崇,道:“江澄,你老实回答我,你是什么意思?上次你特地把师姐带去,你该不会真的想让师姐和他……?”江澄道:“未尝不可。”魏无羡道:“未尝不可?他在琅邪干了什么你忘了,你跟我说未尝不可?”江澄道:“他大概是后悔了。”魏无羡道:“谁稀罕他后悔,知道错了就要原谅他吗。你看看他爹那个德行,指不定他今后也是那个鬼样子,天南地北到处鬼混找女人。师姐跟他?你忍得了?”江澄森然道:“他敢!”顿了顿,江澄看他一眼,又道:“不过,原不原谅也不是你说了算。谁叫jiejie喜欢他?”魏无羡登时哑口无言。半晌,挤出一句:“怎么就偏偏喜欢这个……”他扔了梨子,道:“师姐在哪儿?”江澄道:“不知道。还不是那几个地方,不在厨房,就在卧房,要不然就在祠堂。她还能去哪儿。”魏无羡离开试剑堂,先去了厨房,火上煨着半罐子热乎乎的汤,人不在。再去江厌离的房间,也不在。最后去祠堂,果然就在了。江厌离跪坐在祠堂里,一边擦拭父亲母亲的牌位,一边小声说话。魏无羡探进一个头,道:“师姐?又在跟江叔叔和虞夫人聊天呢?”江厌离轻声道:“你们都不来,只好我来了。”魏无羡走了进来,在她身边坐下,跟着一起擦牌位。江厌离瞅他一眼,道:“阿羡,你这样看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