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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色惨白如纸。他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又疲惫地闭上了。拓跋琛坐在床沿沉默许久,才低声说:“本王答应你,只有你养好伤,本王就送你回中原。”林月白声音嘶哑:“你说话要算数。”拓跋琛咬牙切齿地举手起誓:“本王以北荒天神的名义发誓,若再禁锢美人自由,罚我遭受天雷而死!”林月白这才松了一口气,再次沉沉睡去。中原的山川清泉,繁华盛景,在被囚禁在草原上多年之后,他终于可以真真切切看到了。终于……可以再见到公子了。公子他现在,还好吗?林月白在睡梦中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京城,宣王府。叶栖华被大夫捏着手腕捏了一刻钟还要多,他胳膊都要酸了,又不想在舅舅面前乱发脾气,委委屈屈地喊:“大夫,本殿下到底得了什么病?”可谁都听不到他的声音,只有破碎的喘息声回荡在寂静的房间里,听得人心惊胆战。顾云深喂他吃了一颗药,对裴扬风说:“殿下,如果可以的话,我要带陛下去一趟剑圣山庄。”裴扬风微微皱眉。顾云深说:“方才听陛下所言,他的意识可能是回到了数年之前,这是碧海青天水毒性入脑的症状之一。我已经无法用药物给陛下解毒,若想保住陛下的性命,唯一的办法是让陛下在剑圣山庄的寒潭玄地中居住一段时间,看看是否有效。”裴扬风说:“要住多久?”顾云深看向依旧面带茫然的叶栖华,心中不忍地轻声说:“要看陛下还能撑多久。”言下之意,寒潭玄地只是可能延长叶栖华的生命。碧海青天水侵蚀如此严重,若想痊愈,已经完全不可能了。叶栖华摸索着去拽裴扬风的手,忐忑地写:“舅舅,我到底怎么了?”裴扬风沉默许久,一笔一划郑重地写:“你会没事的。”裴扬风问顾云深:“他还会继续忘记更多事情吗?”顾云深说:“是,陛下的记忆会越来越少,直到记起常人记不住的婴儿时的记忆,到那时……”到那时,就是叶栖华的死期。裴扬风说:“本王会安排人护送陛下随你去剑圣山庄。”顾云深说:“我去准备些东西。”送走了顾云深,裴扬风收到了长秦关加急送来的密信。严邵在信中说那一批俘虏已经全部处死,在其中一个俘虏身上发现了一块价值不菲的玉石,于是和密信一并送回京中。传令官捧上一个粗糙的木盒,裴扬风忽然心如鼓擂,手指轻颤着按在了木盒之上。裴扬风十四岁从军,征战沙场二十年,遇到过无数死境绝地。可他从来没有害怕过什么,从来没有心慌到痛楚的程度。木盒打开,一块羊脂白玉静静躺在里面,歪歪斜斜的“月白”二字像一把利剑猛地捅穿裴扬风所有的执拗和疯魔。叶栖华根本就没有扔掉那块玉,他只是……他只是再也看不得裴扬风深陷在早已灰飞烟灭的往事之中!铺天盖地的愧疚与悔恨席卷而来,狠狠冲击着他被旧事纠缠的四肢百骸。裴扬风曾经歇斯底里想要找到的玉佩,如今竟成了他此生弥天大错的可笑证据。他颤抖着握住那块玉,圆润的玉石却刺痛了掌心。侍女脚步匆匆而来,惊慌失措:“殿下,殿下!陛下失踪了!”第十二章叶栖华对将军府的一草一木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他知道哪里有门,哪里有花。还有一个他很讨厌的林月白。叶栖华不太明了自己对林月白的厌恶到底是从何开始的,好像他们都还是孩子的时候,凤宁皇后回娘家省亲,温柔地摸着一个小鲛奴的头,问裴扬风:“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叶栖华那时好像只有五六岁,看着那温馨一幕,不开心地想:一个鲛奴而已,需要有名字吗?可他还是知道了,那个小鲛奴叫林月白,是裴扬风起的名字。五岁的叶栖华端着小皇子的架子,没人的时候才不乐意地小声对舅舅抱怨:“舅舅,你为什么要给一个鲛奴取名字?那不是鲛栏监做的事吗?”裴扬风那时正任劳任怨地坐在树枝上给小外甥摘桃子吃,随口说:“那我总不能一直叫他‘喂’吧。”五岁的叶栖华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张开手臂接住了舅舅从树上扔下来的桃子,傻傻地咬了一嘴桃毛。可他心里却模模糊糊觉得,月白这个名字,是不是有点太美好了?叶栖华讨厌林月白,没理由的就是讨厌。他总觉得那个小鲛奴,会抢走他的一切。可是那怎么会呢?他是当朝唯一的嫡皇子,林月白是个二百两银子就能买卖的鲛奴。不过叶栖华还是不想在将军府里遇到林月白,特别是在他这么尴尬又难堪的时候。摸着熟悉的院墙,叶栖华一个人偷偷跑到了将军府的小角门。这扇门是他磨着裴扬风单独给他开的,为了方便半夜从宫里翻墙出来的小皇子进将军府的时候不用再翻墙。推开小门,叶栖华坐在将军府的院墙外深吸了一口气。奇怪,现在明明的管道上的梧桐盛开的季节,为什么一点梧桐花的香味都闻不到,难道他鼻子也坏掉了?叶栖华抓起一把草叶嗅了嗅,稀疏的嫩芽确实散发着青草的味道。叶栖华迷迷糊糊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他茫然地仰头看着天空,眼前灰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身上那么疼?为什么看不到也听不到了?为什么明明他今天来将军府的时候官道上的开满了香气浓郁的梧桐,只是睡了一觉就没有了?血腥的肃杀之气猛地靠近,叶栖华汗毛倒竖,下意识地起身想逃回将军府里,却在一片黑暗中晕头转向,被脚下不知道什么东西绊倒了。摔倒的瞬间叶栖华下意识地护住脸,却被一道蛮横的力气揪住后颈轻松拎了回去。谢春行有点尴尬地抹了抹脸上的血污:“你别怕,我不是随便杀人的。”可是被他扶起来的小美人仍然惊慌失措地僵在原地,像是被吓傻了,一双湖蓝的眼珠一转也不转,茫然地盯着谢春行胸口的血迹。谢春行被小美人盯得莫名心虚:“你是宣王府里的鲛奴?怎么偷偷跑出来了?”他看到了没人白皙脖颈上的青紫指痕,顿时心生怜惜,“宣王看上去倒是翩翩君子,没想到这么能折磨人!”谢春行觉得自己已经展现了足够多的关怀和善意,可小美人还是一脸惊慌和茫然,对他的笑容和声音都毫无反应。谢春行心里一凉,他忽然想起了刚杀的那几个黑市鲛商,那群丧尽天良的伤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