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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拿出来,聚光灯将全部照在她身上。沈顺清记忆中的杜阿姨温柔贤惠,但杜晓菁婚前的事也有听闻。是林城出了名的太妹,后来嫁了曲墨儒才收了性子,曲墨儒也是个疯狂的人,为了娶杜晓菁连家都不要了。如果如景青禾所说,倒还真分不清是她骨子里的疯狂,还是受了丈夫的影响。沈顺清心中百味陈杂,食之无味,只好多喝几口茶,好在这茶清香四溢,喝上一口润喉又暖胃。“沈记还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景青禾说。沈顺清抬头:“景总拿到图纸之后呢?”“之后啊……”景青禾笑着给自己斟了半杯酒,捏着杯脚轻轻摇晃:“沈记,你头不晕吗?”--------------哐当!是汤匙落在碗里的声音。被掀起的汤汁一小股溅在沈顺清脖子上,还有一股顺着光滑的大理石桌面上吱溜滑到他腿上,给深色的西装裤染了朵油腻腻的花。他想擦一擦。大脑清醒地传递着信号,他应该擦干裤子上的油渍,至少把脖子上的擦擦,黏糊糊的,既不舒服也不体面。但使不上力。能感受到脖子上有一小团水的重量,能感受到粘湿的裤子紧贴着皮肤。他努力地想抬起手。但使不上力。景青禾端坐在对面。“三唑仑只是麻醉药,两到三个小时后就能恢复,当然我也加了点别的,在这酒里、茶里、汤里、鱼里、菜里、甚至淘米、煮饭的水里,就在每一个你可能会碰到的地方。当时杜晓菁可没你这待遇,我只在姜茶里放了些。所以,沈记,我对你可是很重视的。”他摇晃着酒杯。“你现在就和当时的她一样,意识清醒,可惜四肢无力。”沈顺清以为会像电视剧里那样,眼皮慢慢合上,身体慢慢滑落,然后是耳边越来越微弱的声音,最后画面一黑,转场又是新的一幕。但是没有,他能清楚地听见景青禾说的每一个字,甚至能领会他话里的意思,他觉得他能说话,问他想要做什么,但一开口就是沙哑得连自己都无法分辨的声音。他无法动,只能靠椅背支撑。大脑能发出命令,四肢无法接收。景青禾继续说:“我本来可以趁她昏迷后带出去,再慢慢问出图纸的下落,就像花明村那些人对你做的一样。可我已经找到图纸了,晕倒的杜晓菁反而是个累赘,就这样放着不管也行。”“可后来我又想啊,杜晓菁这么聪明,单凭折痕就能发现问题,万一这图纸她复印、拍照或者手抄了怎么办……”“所以……夜长梦多,为什么不一了百了呢?”他慢悠悠地说,“我是真的非常非常讨厌有人毁了我喜欢的东西。”“从小到大,我喜欢的东西也不太多。先是我的父母,他们累病后去世了,所以我学了制药;喜欢读书,还好遇到祁董,后来就是义华……”景青禾像想起什么,“哦,还有一个小女孩儿,大学教授的孙女,扎着羊角辫特别可爱,被不知道哪儿来的恶狗给咬了。我气疯了,后来那些狗成了我第一批试验品。”他指着沈顺清,“就像你们一样,试试我的药好不好用。”说完,景青禾竟然笑了,那笑容如和煦的风,足以让人忘记凶险。“扯远了,人老了总爱想以前的事儿,一说起过去就收不住。”他笑,“你知道的,杀人也是要勇气的,毕竟活生生的人,可不是一两条野狗。我想了很久,我决定赌一把,像这样……”景青禾站起来,一手撑在桌上,一手端起酒杯轻轻碰向沈顺清的杯子——叮——伴着清脆的玻璃碰撞声,景青禾将杯中残余的酒一饮而尽。“我决定让老天决定我景青禾该成还是该败,我看到她灶上的汤,把火调到最大,让煤气溢出来……”“杜晓菁看着我做完这一切,可她浑身无力,阻止不了。”“我告诉她,如果她活,事实证明天要亡我,她杜晓菁还有什么后招,我接着就是。但如果她死了……那不是老天关照我吗?”“确定她无法动弹后,我才走了。”景青禾站起来,他脚步虚晃,可他声音越来越大,像是从喉咙里吼出来的。“离开曲家的时候可是很紧张的,可没想到,我赌赢了!”“就是这样,沈记者,我的回答你还满意吗?”景青禾一边说,一边颤颤巍巍地在上衣口袋里摸索着,沈顺清觉得那动作很艰难,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里的菜、汤、茶、酒,所有的东西我都下了药,没办法,谁让我得亲眼看着你吃下去,又不知道哪些你吃哪些你不吃……所以只好舍命陪君子。”景青禾脸色白得不正常,如果沈顺清面前有镜子,就会发现两人脸上都没有一丁点儿血色。“我们的处境其实差不多,你吃了的东西我也吃了,只不过我吃的比较少而已,但加上刚刚的酒,我应该也没好到哪儿去。”“所以,我们也来赌一把?”他在口袋里摸索了半天,终于费劲地掏出一个小铁盒。是一枚打火机。他蜷起拇指用力按下去——叮,一次,叮,两次,叮,三次……终于燃了,蓝色的火苗不安分地跳动。景青禾已经满头大汗。他垂下手臂,点燃一小角桌布,然后扬起手用尽所有力气一挥,把打火机扔到沙发上——桌布缭起灰烟,带着窸窸窣窣灼烧的声音,打火机尽职地燃着,迅速在沙发上烧出一个洞,火苗就像昆虫啃食菜叶,一点点吞噬着周围的可燃物……景青禾坐下来,垂着手,和沈顺清一样全靠椅背支撑着身体。“很快我也和你一样,四肢无力,不能动弹,不如看看谁能活下来?”房间里已经有烧糊的味道了。沈顺清想站起来、跳起来、扑过去……最终只能艰难开口:“你……疯了……吗?”“我说过了,我投了感情的东西,容不得有人毁了它。”“你毁了产业园和毁了我有什么区别,我疯不疯又有什么区别?”“我想不明白啊,我景青禾又不贪心,钱权色都不沾,也就这么点儿真心,为什么还有人想毁了它们呢?”景青禾闭上眼,声音一点点沉下去。“沈记,那些花明村的人,每一个都恨不得杀了你,但是他们胆小,我不一样,我十五年前就什么都不怕了。”火烧了起来。----------------------记忆像走马灯一样回放,从最近一次酣畅的性`爱到初入社会时青涩的面孔,再久远一点,是大学时的逃课、高考前的卷子、曲听秋像个黏屁虫一样跟在他身后……隐约有消毒水的味道,冰凉的液体沿着血管蔓延全身,还有熟悉的、安心的味道,这个味道曾留在他的枕边,在他每一次入睡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