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折腾
谢家一行人,却是一个也没dānxīn到自个儿身上。谢翊在dānxīn着大皇子的身子情况,谢姝宁担忧着纪桐樱跟皇贵妃在宫里所要面临的局面,至于舒砚——则叼着细细的一截青柳,嘟囔着,“难怪爹爹说西越的姑娘也挺有趣的……”他娘总叨念着让他寻个西越姑娘huíqù当媳妇,他倒没zhègè意向。毕竟自小生活的地方都不同,平日里的习惯定然也是不一样的。真娶回家做了媳妇,谁知将来会不会成日里哭哭啼啼,闹个不停。他先前没来过西越,可却没少从那些个商旅嘴里听说过。舒砚漫不经心地想着,想起离开敦煌时,他爹宋延昭拍着他的肩头告诉他的话,遇上喜欢的,就得好好争一把,只要人还没定亲没完婚,他都还有大把胜算。他一开始只拿自家老爹这话当xiàohuà听,谁不知道他爹私底下跟他从没个正形,说话也总是古里古怪的。可方才在船上,他忽然对找个西越姑娘当媳妇的事,有了些兴趣。他想了一路,等到马车驶进了石井胡同,在谢家门前停下后,他便忍不住候着谢姝宁下马车来,悄悄凑近了问她:“那位公主,同你很熟?”谢姝宁微怔,不明所以,回答道:“幼时便认识,guānxì尚可。”舒砚点点头,心里琢磨起来。头一回来西越,他对宋氏跟皇贵妃白氏的事是一概不知。更枉论能知dàoxiè姝宁跟纪桐樱自幼交好的事。甚至于,他连肃方帝膝下一共有几位公主皇子都不知,对自己救活了极有可能成为储君的大皇子一事。也是毫不知情。漠北诸国,各个皇室都是挤得满满当当的,皇子公主都并不十分值钱……真比较起来,身为敦煌城主独子的他,在那些个刀客盗贼眼中,可比所谓的皇子叫人眼馋的多。——活像块肥rou。回回脑海里冒出这样的念头来,舒砚便会不由得打个寒颤。叫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又作呕。他皱皱眉,jìxù往谢姝宁身边靠。“阿蛮,她定亲了没有?”话刚说完,还没等他从谢姝宁嘴里听到dáàn,忽然有股大力硬生生将他给推开了。一时不备。他脚下没站稳。被推了个踉跄。他扶着腰站稳,抬起头来正要感慨自家表妹的lìqì何时变得这般大了,而且好端端的突然推他做什么,谁知一眼就看到图兰用护小鸡的姿态紧紧站在谢姝宁身侧,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你推的我?”舒砚诧异。图兰面上神色极为严肃,嘴里发出的声音却轻轻的,“少城主,您不能靠小姐太近。”舒砚奇道:“为何?”图兰用一副就知道你出门前没认真看书的神色飞快扫了他一眼:“这里是西越。要入乡随俗啊少城主……”“……”舒砚侧目四顾,发现边上的人果然都有些神色古怪。尴尬地咳了两声,“多谢多谢。”“hāhāhāhā哈——”谢翊在边上已捂着肚子笑了起来。见他捧腹大笑,谢姝宁也忍俊不禁,笑了起来。一群人就这么笑着往里头走。过了会,好容易将源源不断的笑意给忍了下去,谢姝宁才正色唤了舒砚道:“表哥,长公主驸马的wèizhì,皇上心里,八成是早就已经有了定夺的。”言下之意,即便如今纪桐樱还没定亲,但人选,肃方帝心中,一定早有了。舒砚闻言,摸摸下巴,“也jiùshì说,还未定亲呢。”谢姝宁方才还没觉察出不对劲来,只当舒砚是好奇所以才特地来问自己,结果这会再听这话,两厢结合了一琢磨,不由微惊,忙追问起来:“表哥,不论公主殿下定亲未定亲,这事同我们可没有guānxì。那是天家的事,我们只有听着看着的份。”“公主难道便不是人?”舒砚挑眉。谢姝宁语塞,“舅舅平日里都教了你什么……”舒砚掰着手指头开始细数:“轻易不要同人动手,若动了手就必要赢,若实在赢不了,跑了丢人也总比丢命好,英雄主义都是骗人的,这话比沙漠里的蝎子还要毒。喜欢的人就放心大胆地去喜欢……”“停,我知道了。”谢姝宁越听越觉得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实在不敢jìxù往下听,只得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停下。舒砚却似还未说够,又补充了句:“最重要的是,我爹,你舅舅,特意提醒过我,喜欢谁都行,自家亲戚却是不能喜欢的,好比表妹你还有你们家的姑娘……”谢姝宁擦汗,“言之有理,舅舅英明……英明之至……”舒砚忙不迭点头:“这是自然,否则我今日也不知该如何救那孩子,得亏我爹先前教过几回。”谢姝宁一早猜到他是从舅舅那学的,这会听到了也并不十分惊讶,但想起大皇子方才的险境,仍不免心有余悸。若没有舒砚在场,大皇子也许就真的已经命丧东亭湖,皇贵妃就此没了儿子傍身,兴许还会因此在一夜之间失去肃方帝的宠爱,从此举步维艰。而惠和公主纪桐樱,亦会因为这件事自责终身,郁郁一生。满船的人,亦会尽数受到牵累。谢姝宁此刻想来,才真觉后怕。实在是万幸。这样想着,她看向舒砚的眼神里就不由多了几分钦佩跟感谢,正要再说几句话谢一谢他,却看到舒砚猛地退开了一步,略带惶恐地看着她,讷讷道:“阿蛮,你这眼神,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谢姝宁喉间一痒,似有血气上涌。舒砚见她面色陡变,捂脸又退一步,“阿蛮万万不可啊!”“没有的事!表哥不要多心!”谢姝宁咬着牙,好容易才将已经涌到了嘴边的斥骂之言又给咽了下去。不能骂人,绝不能骂人,要怪只能怪两地风土人情大不相同,舅舅更是怪人一个,才会将表哥给教成了这幅móyàng。她说完,连忙拔脚走人,免得再多呆一会便因为自家表哥叫人猜不透的心思,气绝身亡。然而她才一转身,舒砚便在后头道:“阿蛮,你不要恼羞成怒……”谢姝宁脚下一个趔趄,扭头狠瞪他一眼,决定下回不论他再来问什么,都权当不曾听见!舒砚hāhā大笑,“我别瞪我,我早知道你不会喜欢我的!先前在船上,我可瞧见有个小子怕你跌倒还特地扑过去扶你了!”“表哥,待到秋高气爽便启程家去吧?”谢姝宁咬着牙微笑。舒砚连忙摇头:“你再赶我走,我就只能厚着脸皮去寻姑姑告状了。”说着话,赶着去解手完事又折返回来的谢翊回来了,瞧见他们二人之间气氛古怪,不由狐疑地打量起来。谢姝宁实在无力折腾,推了谢翊去陪着舒砚闹,自己匆匆溜回了潇湘馆。才换了身竹青色的轻薄夏衫,玉茗院那边宋氏便打发了桂mama来请她。自从绿浓出了事后,桂mama先时很求了宋氏几回,见没用也渐渐熄了心思。宋氏宽厚,只将绿浓打发去了偏僻的庄子上,还允桂mama每个月能有几日假去见她,桂mama倒也感激。又因她回huíqù探望绿浓,从绿浓嘴里听到的都是咒骂,渐渐也去的少了。今年春上,桂mama的大女儿生了个大胖小子,她有了外孙子,放在绿浓身上的心就更少了。一来二去,就连谢姝宁也已经很久未曾从她嘴里听到过绿浓二字。可见前世,到底是因为境况使然,叫桂mama至死都放不下绿浓。桂mama近日心宽体胖,渐渐变得臃肿起来,面貌则显得更加祥和带笑。原先因为绿浓的guānxì,潇湘馆里的婆子丫鬟们,都不大喜欢她,如今见了也是个个都笑脸相迎,像换了一个人。谢姝宁心里头也gāoxìng。她跟着桂mama去了玉茗院,一进门便从宋氏嘴里得知,原是他们一行人在东亭湖上发生的事给传开了。照这速度,想必京都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已经听说了消息,这会皆候着宫里头的dǎsuàn呢。宋氏很dānxīn:“大皇子的身子骨自小也单薄,这回落水,也不知会不会落下病根。”谢姝宁坐在她身侧,亲自为她打扇,轻声ānwèi:“天气正热,湖水虽凉,倒并不太冷,太医院里的那几位也都是医术高明的,大皇子不会有事。再不济,咱们还有鹿大夫,实在不成,咱们悄悄给娘娘跟公主去信。”宋氏点了点头,心里仍没底,面色勉强好看了一些。片刻后,她又低声问起谢姝宁来:“当真是二皇子做下的恶事?”说这话时,屋子里的人已尽数被屏退,只有她们母女二人在场,因而宋氏也不遮掩,直截了当地便说出了心中所思所想。谢姝宁mò,良久才道:“难说。”毕竟并没有人亲眼看到是二皇子颂沅下的手,但若说不是,这件事又怎么看都同他脱不了干系。宋氏道:“若真是,那孩子未免太歹毒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