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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沉,有种牢笼难脱的不安。想不到走了这么久,依然没有离开那个人的控制范围。想不到那个变态的爪子能伸这么长。只是他把天气调节系统设定成暴雨,是想阻止他逃离的脚步,还是只是像猫想要戏弄爪下的老鼠一样,打算微笑着看他惊慌失措、走投无路?可惜,哪怕穷途末路,他都不会流露出那种变态想要看到的情绪。张明羽缓下奔跑的脚步,警惕地环顾四周,既然还没脱离那个人的控制范围,那么这里可能会有埋伏。然而他等了很久,却谁都没有出现。狂风裹挟着尖锐的呼啸和瓢泼的雨点铺面而来,将他整个人淋得湿透,床单做成的简陋服装紧紧贴在他身上,几乎曲线毕露。张明羽一手摸上肩膀上的绷带,浸了水,那里的伤口又开始一阵阵地疼痛起来。不管了,就算谁在暗中窥视又怎样,难道他害怕么?张明羽笑了一下,再次在黑夜里狂奔起来。路像是永无尽头,黑暗从四面八方翻涌过来,似乎想要化成缚网,将他全身缠裹,让人无法逃离。而张明羽只有一往无前地奔跑!奔跑!奔跑!将一切的黑暗都甩在身后!直到耳边响起一阵喧嚣,有什么东西长鸣起来,而张明羽,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他以为自己一觉跨入了谁的梦中,梦里是与自己的生活完全迥异的世界。夏天的阵雨总是来得快也去得快,倏忽雨停风止,压城的黑云如它无迹可寻地来时一般无迹可寻地去,只留下雨后一片淋漓的世界。而张明羽注意不到,甚至没有时间为自己“脱离了那个变态的掌控范围,天气调节系统无法再影响他”而欣喜,因为他的眼前,有一整片辉煌灯火。是的,灯火何处都有,他所存在的世界甚至只有灯火。可这里,完全不一样。他看到眼前一条宽阔的道路,道路两旁整整齐齐的行道树,被灯光照得愈发苍翠欲滴,看上去完全不像全息影像,鲜活得仿佛一伸手就能触到。而路面上无数不规则的铁盒在上面飞速来去,不时地发出鸣声,铁盒的里面有人,铁盒的外面也有人。熙熙攘攘的人群穿着清凉,手里拿着圆圆的东西遮在头顶,笑闹着从他眼前掠过,很多人都拿着个小长条,放在耳边,似乎正对着那小长条条自言自语,嬉笑怒骂精彩已极。在他的身前,左侧有一幢高楼,嗯,应该是想对来说比较高的楼,那上面有一大块平板,上面放着各种影像。竟然是2D的!张明羽呆呆地站在那里,觉得自己大概被那个什么肌rou松弛剂给弄出了幻觉,这一切实在是太过荒诞了,他简直无法理解。“先生,请看一看吧。”忽然有个面色怪异的男人走到他面前,手上拿着一堆东西,随手从上面抽了一张给张明羽,脸上极力按捺却按捺不住古怪的神色,上下打量着他。张明羽低下头,看着手上被强硬塞进的东西,上面写着……呃,张明羽辨认了一下,惊讶地发现那上面写的竟然是已经少有人识的华夏古文字!只是内容稍微有点奇怪。“专治各种男性疑难杂症,主攻男性生殖健康,延长时间四十分钟以上……”那男人一脸“我了解”的表情沉痛地看着他,拍拍他的肩膀,说了句“兄弟!加油!”随即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而张明羽茫然地拿着那张纸,忽然发现,经过他的男男女女都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悄悄打量着他,然后互相窃窃私语,偏偏以张明羽的听力又听得一清二楚。“裹个床单就出来了……”“……身材……曲线……”“能力不足被老婆大半夜地赶出家门连衣服都没时间穿……”“……说不定是被一夜七次不得已逃出来的……”呃,最后一句是不是哪里有点不太对。张明羽意识到自己似乎被众人围观了,眼前的这一切在他眼里那么荒诞,而他在这些人眼里,同样是荒诞的。一个全身赤=裸裹着床单在大雨中狂奔的奇怪男人。可这一切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张明羽微微仰起头,望见头顶那一片深蓝色的夜幕上,无数明灭闪烁的星子洒在上面,钻石般耀眼。不远处,一轮明月高悬于空,将柔和的清辉洒向人间,静默无言地照亮这一方土地,皎洁如斯。这一刻,那些霓虹全都黯然。而此时,忽然有一双手从他背后伸出,一手环住他的腰部,一手拦在他的胸前,有温热的气息靠过来,吹在他的耳畔,语调却是冷意森森。“追逐游戏结束了,小、羽。”******钟离发现张明羽的失踪只是一个意外。事实上,对于无关紧要的人的生死行踪,他向来都不会太在意。他、钟宇还有萧家都很清楚,这个人只是一个借口,一个关于争夺路线的借口。人在不在、在哪儿其实没有任何关系,借口存在就好。更何况,钟氏绝对不可能让步,张明羽对他们来说并无半分用处,没有人会天真的以为萧维信会把萧家的机密告诉一个情人,否则萧家早就倒了。钟离离开张明羽的房间回到自己的主卧后,却发现自己有点失眠。萧维信的挑拨离间,钟宇的外宽内忌,无一不让人心头不豫,他在钟家的位置,其实说起来颇有些尴尬。钟宇对于有另一个人被叫做“钟少”、“钟哥”显然并不愉快,迫于形势两人之间维持着危险的平衡。想着想着,钟离忽然想到了客房里躺着的那个男人,那么安静的睡颜,橘黄色的暖系灯光下,真让人觉得安稳妥帖。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刚才指尖在对方脸上的触感,肌肤相亲的触感犹在指上。辗转反侧了好一会儿后,钟离又无声无息地推开了客房的门。因他造成的黑暗里,被窝隆起一团,那个人似乎正蜷缩在里面。明明刚刚还睡得安详,怎么过一会儿就换了这个姿势,难不成做噩梦?落到这个地步,不做噩梦才是咄咄怪事。倒是这个睡姿,竟让人觉得有些孩子气。摸了摸脖子,钟离想起他当时掐人的熟练姿势。窗户似乎开大了,因着暴雨湿了一地,风倒灌进来,呼呼作响。他慢慢踱到床边坐下,伸手掀开被子的一角,随即脸色一沉。被窝里空空如也,哪儿还有什么人的影子。他唇角浮起一缕凉薄的笑意,望向大开的窗子,刚刚以为是被风吹开的窗隙,如今看来如同一种讽刺。他钟离竟让人在眼皮子底下跑了。一场暴雨,本能很好地掩盖逃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