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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备注叫了声:“爸……”“嗯?你是谁?”顾怀立听出声音不对,只是……为什么叫他爸?纪林远瞬间反应过来,胀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我、我……顾、顾叔您、您好。”“你好。”顾怀立觉得这孩子傻得有点可爱,“你是明玉的同学?新年好。”“新、新年好。”纪林远正襟危坐,空余的手放在膝盖上捏得紧紧的,“明、明玉正在洗澡,您有什么事吗?”“没事,就是想跟他说句新年快乐。”顾怀立乐了,这大过年的打电话,还会有别的目的吗?“哦。”纪林远哦了一声,想起顾明玉说这样不礼貌,又连忙接了句,“顾叔吃了吗?”“……吃了吃了。”顾怀立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时间已经快到十一点,春晚都播了三小时了,这个话题……貌似有点奇怪?胡珍坐在床上,见他表情怪异似乎忍俊不禁,问道:“明玉说什么了?看把你逗的。”顾怀立偏过头小声说:“明玉在洗澡,是他同学,有点……傻乎乎的。”说着还笑出了声。纪林远:“……”叔,我听见了。就在纪林远一脸羞愤时,顾怀立轻咳了声,慢悠悠地说:“既然明玉还在洗澡……”纪林远连连点头,既然明玉没空,那我们挂电话吧。“那咱们聊聊家常吧,小同学叫什么名字呀?今年几岁了?听你口音应该是老乡吧,家里哪的呀?”纪林远:“……”为什么我觉得您的语气像是面对幼儿?虽然肚子里吐槽,纪林远却不敢不答,回复完顾爸爸堪称查户口的家常,纪林远已经连自己爷爷的底都交代得清清楚楚了。不过,让人惊讶的是,顾爸爸竟然认识他爷爷。“顾叔以前到过前山村?”纪林远的老家前山村,因为位于一座秀美大山之前而得名。山名崖梳,山顶有一块摩崖石刻,形状看起来像是一把梳子。“何止到过,我还在那住过呢。”顾怀立谈性正浓,回忆起年轻时显得有些兴奋,“那年我还不到二十。下乡查案子,没地方住,就住学校的教室里。你爷爷我是佩服的,听说他是自学成才,成年后才开始念书——当年纪老哥是村里食堂的厨师,小山村里没有教师,他一边做食堂,一边教孩子们认字,他那个民办教师还是后来我帮他争取的。他现在该退休了吧?”“是,我爷爷退休有四五年了。”纪林远点点头,突然想起顾爸爸喊他爷爷‘纪老哥’?这辈分……没问题?“那个,顾叔今年贵庚?”“五十啦,老喽。”纪林远:“……不老不老,还年轻呢。”比他爷爷小十五岁,辈分……倒也勉强,但是这样算的话,他岂不是比顾明玉低一辈?!“对了,我还记得你爸,他那时候也已经工作,小时候没条件上学,下了工就在你爷爷班上旁听,我看他本子上记满了笔记,又工整又好看,后来还因为一个学习上的问题专程写信给我,聪敏好学,让人印象深刻。难怪你能考上重大,都是你爸言传身教的吧。”顾怀立老派文人作风,与朋友往来的书信都放在铁盒里保存得完好,说得起劲,还从床上爬起,走到外间的书房,从抽屉里拿出那个大铁盒子翻看起来。纪林远说不出话,爷爷几乎从不提起他的父母,他本来以为自己并不在乎,这会儿从顾明玉爸爸口中听到他父亲的事迹,他却觉得鼻头发酸。“找到了,纪瀚同,他信上还说儿子满月,这应该不是你吧,你兄长?”顾怀立戴着老花镜,努力分别已经泛黄的信纸上笔墨晕开的字迹,回想起年轻时候的事。他十六岁高中毕业参加工作,两年后因为工作优秀被推荐到x大学念法律专科,出来后直接提拔到县里,在那个时代他是属于非常幸运的一批。纪家父子就没那么好运了,纪父是在扫盲班认的字,纪瀚同念到小学二年级辍学,等到参加工作时才再次捡起学业。“是的。”纪林远抽了抽鼻子,强忍着眼泪,“我哥比我大十二岁。”“一晃三十多年了,你爸现在在做什么呢?我记得他比我小几岁,身材少有的高大,你妈倒是不高。”“您——还见过我妈?”纪林远突然激动起来,父亲的长相他能够从他自己和祖父身上寻找,他母亲是从外地嫁过来的,老家那边早就断了联系,家里一张照片也没有,长这么大他连自己母亲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见过一次,人挺漂亮的,外地来的,不会说本地话。欸,我这还有张照片。”顾怀立从信封里摸到yingying的纸片,倒出来一看,是张名片大小的黑白照片,一男一女站在屋前,女人手里抱着一个刚满月的婴儿,“哈,我没记错,你妈很漂亮。”“她……她长什么样子?”纪林远忍不住站起身,刚好顾明玉洗完推开门出来,就见到他嘴唇颤抖,强忍泪水的样子。一头雾水的顾明玉用眼神询问,纪林远却不答,也不把电话还给他,只对着电话里低声恳求:“顾叔能不能形容一下……她的长相。”“……好。”顾怀立办案多年,练就了一颗玲珑心,如果是面对面交流,他早就看出端倪,他也没再说些什么,只细细地描述女子的相貌。“……她鼻梁很高,鼻头尖尖的,很小巧,有点像外国人。”“原来我的鼻子像我妈,我今天才知道……谢谢顾叔。”纪林远泣不成声,情绪异常激动。顾明玉原本坐在床沿听着,从他们的对话中,基本拼凑出了事情的经过,见纪林远哭得不能自已,他走过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手机。纪林远没抢,他无力地坐下,顺势搂住顾明玉的腰。电话里顾怀立还在说些什么,顾明玉把手机放在耳边说:“爸,是我。”“新年快乐,太晚了,今天先这样吧。”“嗯,我知道。替我跟妈说一声新年好。”“晚安。”顾怀立挂断电话,拿着那张老照片看了很久,然后摘下老花镜,把照片和信纸恢复原样,小心地收进铁盒里,锁紧抽屉。回到床边时,打瞌睡的胡珍醒了过来,问他,“明玉来了吗?”顾怀立愣了一下,“明玉在重庆呢,刚刚不给他打电话来着吗?”胡珍茫然地看了他许久,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哦,我刚刚做梦明玉回来了,一下子分不清。明玉接电话了你怎么不喊我?”“我看你睡得正香就没叫你,明天早上再给他打电话也一样。”妻子精力不济,病痛让她总是睡不踏实,顾怀立不想吵醒她,“说起这个,我刚刚好像闯祸了。”胡珍:“?”顾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