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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我的、丈夫。”欧罗拉发誓,最后一个词绝非她故意,只是自然而然就变成了充满娇羞的语调。她只能靠加重握着的手,才能缓解她的脸热。“不,我们要先去教堂,欧罗拉,我有东西想送给你,也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去、去教堂——是、是那个意思吗,弗朗索瓦?”“欧罗拉,别紧张,虽然我很期待是‘那个意思’,但这个家伙只是想送你一个礼物罢了……不过礼物有点大,不能直接搬到你面前送你。”弗朗茨拍拍欧罗拉的肩,抛给弗朗索瓦一把钥匙,“感谢你万能的朋友吧,拉西奈神甫十分乐意帮你这个忙——小礼堂的钥匙,要小心使用哦。”看着他们打哑谜,虽然不知道前方会有什么惊喜在等待,但只要他牵着她的手,好像没什么可怕的。*教堂。小礼堂的门被打开,仅存的天光将这片天地切割成三段。空荡寂静的教堂里只有一排排长椅伫立在那,正前方除了神甫专用的仪式台,就数后面让人无法忽略的管风琴。不知是谁这样形容过管风琴,它不是一件乐器,而是建筑本身。尤其当巨型的乐器在精雕细刻的石柱和繁复绚烂的穹顶搭配在一起时,它本身自带的庄严感瞬间完美地契合着教堂里的神圣气质——或许,管风琴就是教堂的一部分,就是神灵的乐器。这样的环境下,几乎人人都会生出肃穆感来。欧罗拉被弗朗索瓦牵引着,越过两边的塑像和烛光,直到被他拉着来管风琴前坐下[1]。巨大的铜管拔地而起,几乎和穹顶相接,在上面还立有天父的雕像,少女仰头,看到他的眼睛似乎正慈爱地俯视他们。心中一片震荡。欧罗拉抓起弗朗索瓦的袖子,实在不理解为什么要来这里。“欧罗拉,坐下吧,我给你弹琴听。”“弹、弹琴?”她还能记起来他在她钢琴上拙劣的技巧,在这么神圣的地方弹管风琴?他们会被赶出去的。少女刚从震惊中惊醒,刚要把他拉走,却发现青年正认真地调理着管风琴的音栓——那模样,绝不是随便的摆弄,他就像是它的老朋友一般,他们彼此熟悉,宛如久别重逢。“如果不是你,欧罗拉,我可能不会再有弹它的念头……就一首小小的曲子,希望能带给我一些巨大的勇气。”和钢琴完全相反的键盘,白键变成黑色,黑键染上纯白,键盘变短,却被叠加成两层。和钢琴的音色完全不一样,它雄浑而绵长的发声,在铜管里回响攀升,仿佛一瞬间就洗涤灵魂,无垢的纯洁之心,可以听见圣音。弗朗索瓦的右手在最上层的键盘上虔诚地下键,只单手在简单的旋律里延伸,就有种妙不可言的恢宏感。不是钢琴上可以由触键改变轻重的细腻演绎,管风琴似乎和情感无关,但就是这种微妙的神性,和钢琴完全是两种不一样的表达。声部叠加。双排键盘和脚踏键盘一齐发声的恢宏震撼简直迷醉。安宁与祥和充满阳光的温度,一声声呼唤,只要醒来,就能沐浴守望之神的圣光。中声部里的圣咏旋律慢慢铺开,听者心中小小的萌芽抽出安平喜乐的花。它本是丰润的恩泽,是深深的、最为触动内心的声音。每一个音符都带着神圣的回应,仿佛一道道照亮黑暗的光,汇聚在从不间断的咏唱里,一切变得无比宁静。就像弹琴人的本质,全部都是温柔的力量。这是巴赫为管风琴而作的圣赞歌,改编自他最有名的一首康塔塔。bme》。欧罗拉对巴赫的管风琴曲研究虽然不多,管风琴演奏在她那是一片空白。但她喜欢弗朗索瓦的演绎,并愿意将它称之为听过的最好的版本。他说他许久不弹管风琴曲,他却在今天又让她见到这非同寻常的一面。那些迷雾在他身上萦绕已久,似乎马上就要被吹散。醒来吧,沉睡者,有一个声音在呼唤。欧罗拉心跳不禁加速——弗朗索瓦,你在呼唤什么醒过来?……原本完美无缺的戏被肖邦改写了。他还记得在市政厅和故意落单和李斯特同行,嘱咐他别来教堂时对方惊愕的脸——对,和“说好的”不一样,证婚人不必出席他计划的简短婚礼。进教堂前见到拉西奈神甫时,他私下打出拒绝仪式的手势。神甫没有说话,他似乎很欣慰委托人做了这样的选择——要知道当时他们说服他,废了不少功夫。没有神甫誓词,没有亲朋见证,没有“我愿意”,没有交换戒指,没有在神圣见证下的拥吻,又怎么能谈及一场教堂婚礼的完成?除了这首巴赫的管风琴曲,肖邦在教堂里,什么都没有做。爱情使人卑微,从意识到心被另一个人占据的那刻起,神早已对他的信徒弯下了腰。肖邦陷入小心翼翼的挣扎里,他甜蜜地享受着弗朗索瓦带来的一切,却在做回弗里德里克的时候煎熬到痛苦万分。欧罗拉的求婚是一个机会,一个奇迹——他打败自己内心的道德,自沙龙那夜开始,去筹划着缜密的绝不可能崩断的联系,却在付诸实施的那夜起开始失眠。从来恪守的道德礼仪的他,亲手打碎他信奉的准则,惨淡地想用这样的方式去维护他不能失去的一切——从出生起,他就在失去,失去健康的身体,失去父母的陪伴,失去他的波兰,失去他的安全感……欧罗拉是他唯一确信最想要得到的、绝对不能失去的东西。无法离开紧靠着她的安定感,就像她的名字一样,他是他永夜的心里唯一照进来的曙光。她的纯洁温暖,她的大胆直白,她的希望活力,她的迷人琴声,无时无刻不在让他的内心共鸣——肖邦愿意称欧罗拉为他的一切,他缺失的所有似乎都能在她身上找回来——那就是他自造物是就缺失的肋骨,他永远愿意位置妥协的软肋。但肖邦放弃了。放弃那些独自面临道德审判挣扎时经历的痛苦,放弃只要一个简单宣誓就能得到唾手可得的期待的幸福。他愿意放欧罗拉自由地选择。他愿意向她揭开自己一直隐藏的真实。在众神的注目下,即使肖邦早已不再信仰天父,他也不愿去欺骗他的“捷特晨卡”——那时是刻在怀中,给欧罗拉的那枚戒指上的波兰话。以他最爱的巴赫起誓,他绝不会在音乐中欺骗她。他愿意接受所有最不愿意承受的后果,他愿意以此生为数不多的勇气去做一个赌徒冒险家——掷出所有筹码,放弃所有的保险,用他真正的自己,和她求婚。肖邦的手自管风琴上落下,他摸了摸上衣的右口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