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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眸便于黑暗中对上。裴慎的神色她有些看不清楚,但柳明月眼中显而易见的怒火裴慎却看得一清二楚。这毕竟是半夜三更,一再被人扰醒,换成谁,都难免火大。“柳明月,我有话问你。”裴慎压下心底的情绪,竭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往常一般镇定,但是他攥着被角的手,骨节都在微微作响,透着他心底对于接下来所问问题的不安。“什么?”柳明月微微蹙眉,不知裴慎半夜把她喊起来究竟是想问什么。她困得不行,只想睡觉,可裴慎接下来问的话,却像是一盆冰水,让柳明月整个人瞬间从睡意朦胧中清醒。他说。“除夕之夜……你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说我曾把别人丢下,却自己跑了。”第61章是梦我觉得那不是我,但是我又感觉那……除夕之夜……柳明月回忆起自己曾经在那一天说过什么,脸色微变。只是她有些不明白,裴慎怎么会突然在半夜想起问这个问题。要知道这个时候距离除夕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我不是承认过那次是冤枉你了吗?这都多久了,你怎么还揪着这事儿不放。”柳明月眼睫微颤,试图将此事搪塞过去。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回答,总不能说自己是重生而来,那时候说的也是前世之事吧。裴慎见她避而不谈,眉心微蹙。她若直说也就罢了,此刻不肯说是什么事,他反而越加觉得不对。但他也不敢妄下推断,只猜测着,难道柳明月也曾做过与自己相似的梦?然后梦里的自己也把她丢在了崇安寺?那梦境太过真实,若柳明月也像他这般多次梦见,和现实混淆也不是没有可能。裴慎刚准备继续追问,却见柳明月打了个哈欠,挣开他的手,准备再度躺下去:“我困得不行,你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现下我要睡了。”可她才歪下去一半身子,就被裴慎扶着腰又拉了起来。“今天不说清楚,我不会让你睡的。”裴慎的眸色由幽转深,他现下越发确定柳明月不对劲儿了。若是往日的柳明月,被自己半夜无缘无故吵醒,怕是有好一通火气要发,毕竟先前她眼里的怒火做不了假。可现下她竟然能压下这部分情绪,只说自己想要睡觉。这太不寻常了。怕是只想逃避自己的这个问题。但是柳明月越是不说,裴慎就越发地想要知道,她当初所说的,与自己梦到的,到底是不是同一件事情。“你——!”感觉到腰间的guntang,柳明月身子微僵,裴慎的手,就好像他丢下的话一般,紧紧硌着她不肯放。“当初冤枉了你,我虽然碍着面子,没肯与你道歉,但我认了错,你还要我说清楚什么。”柳明月语气微乱,她挪着身子想要后退,可却被裴慎紧紧握着腰,再次拉了回来。他双手微紧,眸色在黑夜中亮得惊人,身子也前倾了一些,向柳明月身前逼近。“你若当真不肯说是什么事情也成,但我想知道,你先前那般讨厌我,是不是和你口中我把你丢下之事有关?”“当然不是……”被扑面而来的强势气息所压迫,柳明月下意识地脱口否认。但是话刚说到一半,她便睁大了眸,惊觉自己掉进了裴慎的陷阱。她除夕之夜,可从未说过裴慎是把自己丢下。这人怎么忽然变得如此狡诈!柳明月虽然掐住了话头,可前半句已经足够裴慎心下了然。真的是这样。当真是因为自己丢下了她。所以她才……明知是梦,可裴慎却免不了心下刺痛,他闭了闭眼,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最后又确认了一次:“也是在崇安寺,对吗?”柳明月整个人滞住。裴慎借着月光,并不能看清柳明月的神色,但是他几乎贴近她皮肤的手,隔着薄薄的一层寝衣,能清晰地感触到她肢体的变化。他明显地感觉到,在他说这话时,柳明月的身子僵住了。所以,就是这个梦,没有错。裴慎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我在崇安寺,曾经将你一个人丢下,所以你才会那般的讨厌我,而不单单只是因为……”他的声音穿透前世今生,直接振得柳明月耳边轰鸣。“够了!别再说了!”柳明月忽然狠狠一把将裴慎推开,后背抵着床沿的纱幔,重重地喘着气。她已经在努力忘记前世了!为什么裴慎会知道!还逼着她忆起!“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么会!”前世之事,柳明月一个人都没有肯说起,裴慎怎么会忽然在一夜之间就想起了崇安寺之事。难道他也重生了?不,不可能。柳明月猛地向后退去,却忘记了自己出嫁前的这张架子床,和新房的那张不一样,并没有抵着墙。她这么一退,便从床沿的另一边,径直栽了下去。“柳明月!”黑暗中的反应迟缓了一瞬,裴慎一时间竟没来得及拉住柳明月。他听见哐当一声响,立刻也翻身下床,摸索着将地上的人捞了起来,重新放置到床上。却在黑暗中听到了低低的啜泣声。“疼……”自己受伤从来都是面不改色的男人,此刻听见柳明月喊疼,心下顿时一慌,凭着睡前的记忆立刻摸到了灯具旁,又点燃了一盏蜡烛。烛火摇曳着漾起,裴慎急急回头,见床上的柳明月已经卷起了裤腿,雪白的膝盖上,一抹擦伤的红痕格外显眼。不是什么大伤。裴慎心下刚松一口气,却对上柳明月脸上的泪痕,心下忽的就咯噔一声。她生得娇气,他一向就知道。可当初从后山跳下来时,腿上伤到那个程度,她却能忍着一声不吭,硬撑到承德侯府的人赶到。当真只是因为当时情态紧急,才硬生生地忍住吗?还是因为……梦里经历过更糟糕的事情,所以才……“皎皎……”裴慎不知自己此刻怎么会脱口而出柳明月的小名。柳明月膝盖上痛得不行,却还是抬头怒视了一眼裴慎:“你不许这样叫我!”那是她的小名,只有祖母和贵妃,还有大太太三太太会这般喊,其他人,便是父亲,也没有这般亲近。“可我白日,已经喊过了。”“那是在祖母面前!”“……好。”裴慎嘴唇微动,现在如何称呼不重要,关键是,他还是想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