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54
她离得这么近,眉眼带笑,吐气如兰,换作以往阿都早就色授魂予,但此时此刻,阿都声音都在颤抖:“如、如果没有解药呢?”姜雍容微微一笑:“肠穿肚烂,五内俱碎。”阿都拼命往后缩:“别!这么好的药还是省着点儿,我用不上!绑了这么久,我和这柱子早有感情了!分不开了——”话没说完,风长天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姜雍容抬手就把药汤倒进去,两人配合得无比默契,滴水不漏。阿都只觉得满口都是一种奇异的腥气,又腥又苦。心里都苦透了。风长天解开了他手上的绳子,笑道:“阿都王子,恭喜你,你自由了。”阿都苦着脸:“风爷,千万别这样说,我哪儿敢啊。”之前绳子捆住了阿都,其实也间接捆住了风长天和姜雍容。毕竟这枚rou票兼盾牌可丢不得。此时绳子一去,姜雍容终于能去外面走走。说是走,其实是由风长风抱着出门透个气。这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离开帐篷,一望无际的绿色充满整个视野,一切看起来好像和北疆没什么不同。“我想去那儿。”姜雍容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小坡。它在草原中是一个圆润温柔的突起,草长得格外柔软。风长天小心地将她安置下来。一坐下,姜雍容还意外地发现草丛里盛开着不知名的野花,一朵朵纤细小巧,颜色明丽,看上去那样脆弱,盛放的力量却又那样刚强。天空倒扣,蓝如波,大朵大朵的白悬在上面,挂得低低的,好像一伸手就能摘下一朵来。四处唯有风声。十分空旷,十分安静。阿都原是跟在两人身后,此时见姜雍容头靠在风长天肩上,两人并肩而坐,他悄悄地拿起脚,后退了一步。风长天立即听到了,头也没问:“哪儿去?”“呵呵呵呵,此情此景,总觉得我有些多余呢。”阿都笑道,“我打算回帐篷去陪我家柱子。”风长天的命令是让他不得离开身边一丈之内,但姜雍容轻轻摊开风长天的手心,以指为笔,在上面一字一字地写:让他去。她的手指细细软软的,划在掌心酥酥麻麻,更兼她又这样靠在他的身上,风长天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酥了,心道阿都这混蛋着实是有些碍眼,便“嗯”了一声。阿都如闻纶音,飞也似地跑了。天地间重新变得安静空旷,天上地下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时间,两个人都不想开口。只想看着云缓缓飘,听着风静静吹。“贵人!”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寂静,姜雍容回头,就看到小咕咚领着一个矮她一头的meimei经过,手里拎着一桶洁白的羊奶,向姜雍容递过来,“贵人要喝吗?”北狄的习俗,平民的一切皆属于贵族,无论是生命还是财产。小咕咚此举不算是讨好,乃是惯例。因为亲眼目睹过北狄人在云川城外劫掠,姜雍容对北狄人总是存着一份敌意,但对于小咕咚实在讨厌不起来。这小姑娘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两只眸子比夏夜的星空还要璀璨。“多谢你,不用。”姜雍容柔声道。小咕咚俯首行了个礼,领着meimei准备离开。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雷鸣一般的声响,一片烟尘在草原上被腾起,少说有几百匹马,才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姜雍容一惊,以为是塔师终于按捺不住,调动了大军。“别怕,不是北狄铁骑。”以风长天的眼力,只能看出不是骑兵,但烟尘太浓,他也看不透到底是什么来路。“jiejie,是阿爹吗?”小咕咚手里的meimei问。“不是吧……”小咕咚伸长了脖子瞧,“阿娘说了,阿爹早的话也要明天才能到呢……”话没说完,不知小咕咚看到了什么,她一下子跳了起来,拎着桶就跑了出去,桶里的牛乳洒出来不少,她即刻停下来,将桶放在路边,然后牵起meimei,向着那团烟尘的来处飞奔。姐妹两人都是梳着两条小辫子,一跑起来,四根辫子一起甩来甩去。太阳已经开始转向西面,将帐篷和人的影子照得斜斜地,长长地拖在地上。青草在阳光下发出一种明亮的金色光彩,像是天神随手洒下了一把碎金。烟尘里的事物渐渐清晰,首先看到的是前头十几匹马,还有好几匹骆驼。马背与骆驼身上皆驮着大堆大堆的物什,最前面几匹马上是几名北狄汉子,身后跟着的则是数以百计的羊群和牛群。后来姜雍容才知道,这是牧民在转场。他们逐水草而居,哪里水草丰美,就带着牧群停留在哪里。小咕咚两姐妹已经冲到了马蹄前,马未停,两个小女孩也没有停,马上的汉子弯下腰,一人抄起一个女孩子,安放在鞍前。两个女孩子开怀大笑,隔着老远都听得到她们清脆的笑声。小咕咚高声叫:“阿娘!阿娘!阿爹来了!阿爹来了!”不知是听到了女儿的叫声,还是单纯只是被牛羊们的动静所惊动,不远处的一只帐篷门被掀开,一名矮矮胖胖的妇人钻出来,袖子挽到臂上,头上裹着花巾,手叉着腰倚在门口,等汉子们带着孩子走近。这是小咕咚的阿娘,也是这片部落里手艺最好的厨娘,被塔师指名为风长天等人提供饮食。像世间所有的中年夫妻一样,小咕咚的阿爹和阿娘见了面也没多说什么,一个问“回来了”,一个答“回来了”。后面的几名汉子有小咕咚的阿叔,也有共牧场的邻居,照例被迎进了帐篷,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大家纷纷发出欢呼声。不一时,帐篷的门再一次被打开,小咕咚的阿爹和小咕咚一起出来,小咕咚往这边坡地上一指,她阿爹便往这边来。“请您降罪,尊贵的老爷。”小咕咚阿爹行礼,“我和我的兄弟转场而来,一整天没有吃东西,方才不小心动了屋子里的烤羊,才知道那是要敬献给老爷的。”他是个高大的汉子,面庞经过长年的风吹日晒,变成一种紫铜色。他说着便拔下腰间的小刀,双手捧向风长天,“这全是我的过错,请您责罚。”小咕咚紧张地偎在阿爹身边,一双眼睛望着姜雍容,满是乞求。“不妨事。”风长天道,“天底下的东西,就该给饿了的人先吃,我们还没饿呢,你们只管吃。”“多谢老爷。”小咕咚阿爹收起刀,一脸感激,顺手摸了摸身边小咕咚的头,是一种无声的安抚,一种沉默的温柔。在此之前,北狄人在姜雍容心中只是敌人,只是那些骑着马挥着刀在云川城外呼啸而过的“猎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