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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一片寂静。“亭秋,你再过来。”景烨忽然勾了勾手,李亭秋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就看到他又从枕下抽出一样明黄物事。“在这儿,朕再偷偷颁一道旨给你。现在不许看,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一个人再看。”面如美玉的探花郎迟疑着接过圣旨和那一纸文章,躬了躬身:“那臣便退下。”皇帝笑道:“李亭秋,我从前毁了你的前程,如今还你。”青年身形一顿,转过身,离开了。☆、第7章叶茂眼见李公子握着卷轴神色似有恍然地离开了平安宫,立马转身奔进了皇帝的寝殿。景烨正靠在床边,还是那副“你去吧我放你走心再痛我也会放开你只要你幸福”的表情。叶茂:“陛下,李公子已走远了!”表情崩塌。叶茂连忙上前帮着皇帝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陛下演的真好!”“……”景烨仍旧面无表情,“朕要洗脸。”“是是,是。”叶公公回身叫宫女们端上清水与巾帕,自己拧干了,俯身替皇帝细细擦拭脸上的□□,“奴才这厢看着,陛下这眼睛里头,可是真没多少光彩。”废话,我那一宿没睡奋笔疾书是白抄的吗?叶茂擦着擦着又问:“陛下,嗓子还疼吗?”“咳,咳……”景烨喉头一咽,声音哑着,“略有点儿。”李爱卿,你要是再回来,朕一定给你封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黑膳王”,让世间人都明白,厨艺比脸更能倾倒众生。翌日,废黜李公子的圣旨送到了瑶光殿。另有皇帝之命,因朕大病未愈,朝政大事暂由右相带领内阁众学士代理,朱批更为蓝批。皇帝此举一出,朝野哗然,又有八卦看了。民间主题还算一致,都是感叹君子如玉的探花郎如何不畏强权以死相拒(虽然中毒的是皇帝),最后落得发配蛮荒之地的悲惨境地,徒令多少痴情女儿心痛流泪。而朝中众人的心思就各异了,有怜惜李亭秋一身才气报国无门的,有痛骂昏君却无可奈何的,有考虑到皇帝前几日的勤政,隐隐察觉出什么的,也有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自家宝贝儿子/弟弟/侄儿被皇帝抢去充实后宫的……黄昏时分,京城西郊。“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顾泓牵着身后马匹笑道,“他们两个本也欲来送行,但终究不可太过招摇,因而不曾前来。”“我明白。”李亭秋低垂着眼眸转身踏上马车,又忽然止住:“若水。”“恩?”“他……他这一番作为,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说他是为了什么?何必费神纠结于此,你已逃脱囚笼。”青年沉默了许久,最终抓着车壁的手一用力,登上了马车:“若水所言极是。”顾泓微微一笑,看着车帘放下,车轮辘辘,一路向西南远去。宫中,景烨也算托李探花的福,终于过了一把昏君日子。日子完全不能更美好。如果能略过某些人的话。正午用过午膳,景烨命人将窗边纱帘放下,自己卧在软榻上看折子。虽无需皇帝朱笔亲批,但折子里有些东西不能不看。看了没多久,勤政爱民的皇帝陛下就打了个哈欠,过了一会,又打了一个,然后第三个,第四个,然后第五个……然后他就睡着了。玉鼎里正燃着的龙涎香丝丝袅袅逸出,轻浮在空中。午后微风,催人好梦。叶公公在外服侍,见此情状便吩咐身边的小太监:“叫那些宫女们轻声点,陛下睡着了。”“哎,师父。”话音才落,一个小宫女就急匆匆跑了进来,叶茂握着拂尘点她:“你轻点儿。”“公公,陆公子来了。”“什么?”叶公公一个激灵,“快,去跟公子说陛下还睡着,改时……”“改什么时啊?”陆白藏笑吟吟地提着食盒走了进来,身边跟着几个想拦又不敢拦的小太监。“叶公公。”叶茂:“……陆公子,陛下还睡着呢。”“睡着?”陆白藏朝里望了望,“陛下才用过午膳吧?饭后就睡只怕积食,不利于龙体,我去陪陛下说说话。”说完掀起珠帘就要进去。“哎陆公子不可!陛下吩咐了……”叶茂闪过去想拦住他,却被某人拿脚一勾,直接面朝地摔趴在地上,幸而铺了一层绒毯,摔下去也不痛。陆白藏轻笑了一声,掀帘进去了。陆白藏静静地走到塌前。只见阳光透过软烟似的纱帘,朦朦胧胧地盖在皇帝身上,那人长长的羽睫偶尔会微微一颤,薄唇抿着,睡着时更显温柔。陆白藏唇角一勾,伏下身去蹭了蹭皇帝柔和的侧脸,将食盒随手放在塌旁的小几上。这一放可不得了,食盒压上去,那堆叠得甚高的奏折便一下不稳,哗啦啦全部散倒在地上。景烨顿时被惊醒,眼睛适应了会日光,转过头,就看见了陆白藏。景烨:“我艹!”“陛下说什么?”对方眉毛一挑,笑道。“没,没什么。”景烨抽着眼角坐起身,“卿怎么来了?”“……”陆公子眨眨眼,再次咬上了折扇:“陛下,两次了。”“啊?”“陛下两次见臣,说的都是……”陆白藏一脸委屈,“卿怎么来了?陛下如此不善见臣?”景烨:“……没有,朕,并无此意。”陆白藏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又笑了起来:“臣为陛下做了几样点心,陛下尝尝?”景烨:“……”还会做点心。“这几样都是臣新琢磨出来的,陛下一定爱吃的。”陆白藏俯身笑道。是吗?景烨有些兴趣了,默默低头,只见精美的盒盖被揭开,华贵漂亮的玛瑙食碟上,躺着一只雪白胖乎的馒头。可馒头不会有打着圈的尾巴,以及一缩一放的小肚子!陆白藏:“!”景烨一脸真诚地抬头:“爱卿,朕暂时还不想吃生猪rou。”“……”陆白藏面露无奈,伸手托起缩成椭球状的“馒头”:“一时不妨,叫这小畜生惊了陛下。”“你养的?”景烨忍不住笑,小家伙趴在青年平展如玉的手掌中,不时抖一抖形状漂亮的双耳,“陆卿颇有闲情。”陆白藏冷眼瞧了瞧皇帝的神情。当年皇帝逼他进宫时,曾让侍从趁自己不备将陆灰灰扔到荒地中去,而对于猫狗之类的厌恶则更甚,有个宫女在寝房中私养野猫,被他抓住,便活活烧死在宫门前。而眼前这人却眉梢弯弯,看到陆灰灰睁眼四处嗅闻,便伸出右手展平,小乳猪立即迈着短腿跳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