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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翻过来,看多少遍都没关系的影像。这样的记忆,当然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错误,周围漏掉的细节……哪怕陈禾晕倒失去意识,蜃珠也照记录不误!好处简直无穷无尽。蜃珠能记万载岁月,陈禾将重要的事情单独抽出来放,比这更外面的是“失忆专用包”,其他对战记忆啦,箭术的修炼方法啦,小黑帐啦分类分别,最后是一些不重要的事按时间扔到最里面去。只需心念一动,真元灌注蜃珠,随便都能抽调想要的那部分记忆。——蜃珠的重要性,让陈禾在这四十年里,精疲力竭时可以“看看”师兄,“看”长眉老道当初说过的话,这颗珠子,不是集市上买的,是师兄从浣剑尊者这里抢来的。天下哪还有比师兄对自己更好的人,比蜃珠更珍贵的礼物呢?每每思及此,陈禾都感到怅然。若不是年纪渐长,心境修为愈高,没准鼻子都会发酸,想流下泪来。然而,今天陈禾却被这颗平日自己视若珍宝的蜃珠惊骇得全身僵硬,遏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为什么自浣剑尊者放出的蜃气,会出现许多释沣?“师兄”的幻象,还用那样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假的!肯定都是假的,释沣平日完全不是这样!陈禾愤愤的想,师兄说得对,浣剑尊者故意用蜃景来搅乱他们的理智心境。——休想我会上当!陈禾又恼又恨,牙齿咬得咯咯响。因为他“看到”自己竟然不争气的被烟雾里师兄的幻象迷惑,真正的释沣站在一边,自己却视若无睹。怎么办,师兄一定很失望,很生气!难怪刚才说话神情冷淡!陈禾如浸冷水,差点跳起来辩解,好在他不是少年心性了,知道改正错误前首先要搞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犯错,更要将事情首尾看得明明白白。他停住幻象那段记忆,瞥着烟雾幻化成的师兄,越看,竟越是移不开眼睛。浣剑尊者果然是魔道第一高手,法术竟如此通神,这是心魔吗?为什么光看记忆,都能迷惑他?陈禾艰难的扔开那段记忆,胸口剧烈起伏,换手势调息平复心境。他内心煎熬,一直默默看师弟反应的释沣也不好受。释沣从看到师弟突然浑身僵硬,微微颤抖时,那抹侥幸就破灭了:蜃珠原原本本的把所有事记下,所以陈禾才会受到惊吓。都是惊吓了,事情的真相还用说吗?释沣的脸色慢慢变白,眼神里有戾气,有失望,又复杂的出现几抹庆幸,陈禾不遭情劫,何尝不是幸事?只是,只是……浣剑尊者,这番恶意捉弄,险些耽误了师弟修行!这笔账,非死不休!眼见陈禾打坐的身形摇摇欲坠,释沣面无表情的扣紧了手指。——修道者忘情断俗,总是有道理的,释沣这会,不就是方寸大乱,连陈禾没开窍这种可能都忘了。也不想想,陈禾六岁坠下摩天崖,十多年在黑渊谷里长大,四十年在小界碎片里困战,一辈子见过的女人还没凶兽多呢!那边陈禾还在继续饱受煎熬,他性情有执拗的一面,尤其在涉及有关释沣的事上,既认为浣剑尊者不怀好意,以蜃景迷惑他心智,索性停在那段记忆里反复看,誓要堪破迷障。结果嘛……陈禾屡试屡败,幻象不经意的一个目光,就能扰乱他的真元流转。若不是记忆里,真正的释沣始终站在身旁,陈禾清楚的明白他所看见的都是虚假,只怕已经浑浑噩噩的沦陷去下了。挫败的陈禾,精疲力竭的将这段记忆搁置另存,留待日后挑战。就像他最初用不好弓,触碰不到箭术真谛一样,陈禾坚信他掌握并战胜这些,只是时间的问题。姬长歌说他性情适合箭术,便是这股万事没有不能,只是没摸到方法的秉性。定了定神,陈禾继续查看藏身九鼎里的记忆。随即,他迎来又一次石化,尽管理智拼命在叫嚣,浣剑尊者在胡说,什么蚌妖求偶蜃气变化,你看师兄都不相信!可情感与他对释沣的熟悉,完全能看出释沣说话时的动摇,甚至有一份声厉内荏。释沣当然不会惧怕魔道第一高手,那份隐藏的恐惧还能是什么?肯定是害怕浣剑尊者说的是事实啊!——不,师兄,你不要听他的!我不喜欢……等等,不喜欢?陈禾骤然想到了什么,他迅速翻出醉春楼那段记忆。花厅里到处是调笑的男女,没有谁在看这些贱籍的女子,会出现什么情深意重的眼神。只有情。欲,放浪形骸,还有两个男子争抢一女的独占欲。九鼎幻象重现,释沣的幻象作势欲吻陈禾时,那分外古怪的目光,不正是暗藏的情。欲?还有独占欲,那种让他口干舌燥,心神动摇的目光!“这是令师弟想要看到的景象。”陈禾呆滞了。他恍惚着,没控制记忆,继续“看了下去”。“蜃气并非对你而发,这千真万确是令师弟的想法,不是你的!”什么叫不是师兄的,师兄怎么了?陈禾陷在一种恨不得挖坑把自己埋掉,或者把自己远远丢出去的难堪羞愧里,他怎么能,怎么能对师兄起这种奇怪的妄念?还被师兄发、现、了!连他自己都没来得及发现!!他以后要何面目去见师兄,难怪他醒来后师兄对他这样冷淡!!就在陈禾差点真元倒涌,神思不属,经脉岔流,造成内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将他从深渊里捞了出来。“你怎么看出来的?”释沣质问浣剑尊者。看出什么?陈禾眼睁睁见浣剑尊者不屑丢下一句“太明显了”拂袖而去,愣神半晌,直到看见释沣抱着自己隐匿离开鼎内,才猛然回神,勉力静心又将记忆看了一遍。这下,陈禾就更不好了。手诀差点都没捏着,整个人颤抖不止。——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么?师兄也喜欢自己,也有妄念,结果被浣剑尊者看穿了,所以师兄不相信,疑心浣剑尊者搞鬼!!“陈禾,陈禾!”释沣见陈禾状况不好,赶紧用神识唤他。陈禾猛地睁开眼,还没说话,依稀感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滚出眼眶。饶是释沣已经给自己做好了万全的心境准备,也被惊得有些无措,僵硬的伸手揽住师弟,好言安慰说:“都是假话,你不要放在心上。”陈禾一僵,不受控制的抓住释沣的领口,祈求而望:“难道师兄说的是假话,可我…”“怎么了?要忘记,我为你抹去蜃珠记忆。”释沣也很忧虑,生怕这些成为陈禾心魔。“可我喜欢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