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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复杂。其实陈杏娘没有谋害钟湖,然而今天过后流言更盛,女子的名声毁成这样,陈杏娘自己也难辞其咎,实在让陈禾无话可说,只能充耳不闻。“衙门找不着尸体,就不能结案。”释沣似不在意的说,“流言再多,也不能将她定罪,你父陈郡守丁忧后还想出仕,怎么能有一个害夫的女儿,哪怕他为了自己,也不会让流言成真,让女儿被带走判罪。”陈杏娘只不过要遭指指点点,流短蜚长。“不必提他。”陈禾对陈郡守没有多么深切的仇恨,同样也没有任何亲缘眷恋,云州陈家好似他每次醒来都会忘记的过去,封存在蜃珠里,不去看便不存在。释沣打量周围,陈禾随手从书架上取了本地志图册翻阅。从书房就能看得出钟湖的真才实学,以及野心。能搜罗的地方志全部都有,不但细细翻阅,还有标注在上面,易经老庄就要干净多了,显然是到京城买了充书房的摆设,主人根本不看。另外翻得旧了的书籍竟然是朝官、以及告老还乡的老大人们的诗集、谈圣贤言的学本,这些号称饱读诗书的人,觉得位置人臣,再给圣贤书做个注解以及所感,就是一生追求了。大多数内容空泛,等到他们人走茶凉,或者死后门生故里关系一断,立刻成了烧柴火都嫌的垃圾。钟湖熟读这些朝官的书籍,所求无非日后见面可以不着痕迹的拍马逢迎——甭管书写得如何,若是钟湖言辞凿凿,倒背如流,该人对钟湖又怎会不生好感?浣剑尊者看在眼中,轻蔑一笑。释沣早年与南鸿子混迹世间,这书架上的门道,他亦一目了然。倒是陈禾不懂这个,翻到青州近海之郡的地方志,看得起劲。什么海商众多,海上匪患严重,历年海商买卖人口,所幸规模不大,没有造成严重的户籍流失——这分明就是东海采购徒弟的梁燕阁嘛!“凡俗诸事,多看无益。”释沣抽走陈禾手里的书册。师弟还是专心修炼比较好。陈禾不以为意的说:“多看几眼,以后到了那处,也不至于两眼抹黑,束手无策…”话没说完,陈禾尴尬的停住,不敢看释沣的表情。半晌,他才听释沣轻谓:“此次是师兄大意,让你遭了一次罪。”“不是。”陈禾立刻抬头,认真的辩驳,“我比之师兄,修为悬殊,师兄觉得理应照顾我,但我亦是修士,以飞升为己念,怎可事事依赖师兄,不能独当一面?”释沣怔住。师弟都元婴了呢,想他当年元婴期时,都独自游历天下了,连徒弟也是那时候收的。北玄派都习惯在元婴期时收徒,因大雪山严寒,带上山的弟子都有了一定根基,饶是如此,大多数北玄弟子第一次上山都裹成了球。释沣就被一位师伯嘲笑带来的两个徒弟穿的是裘衣,不像他的弟子带回来穿的仅仅是两层棉袍,修为从衣服的多寡,一看就分明。释沣当年宽袍长袖,仅仅单衣的模样,着实在同辈之间拉了不少仇恨。尽管后来他们就改方向嘲笑释沣根骨太好,修为太快,万一南鸿子还没飞升,释沣就先飞升了怎么办,养老送飞的愿望就破灭了呀。直嘲笑得南鸿子挂着脸,抄起椅子腿满山头的揍人,南鸿子以武入道,北玄派其他人不是,每次被揍难免都要吃亏,却还照样嘲笑不误。大雪山上常年冷清,这些仅有的热闹几乎就是全部了。同门都端着架子,轻轻挑眉,牵起唇角的嘲讽,纵然抱头四窜时也不忘风度,旁观者更是一派从容优雅,神色严肃,只有眼底深深笑意暴露了他们的本心。“师兄…”陈禾轻声唤,满是忧色。在陈禾看来,释沣又露出了那种复杂神情。极淡的笑,极冷的眷恋,以及那一切都不复存在的了无生趣。“没什么。”释沣回神,从书架更高处抽出一本豫州地方志给陈禾,“师弟天赋卓然,我心甚慰。日后为我左膀右臂,也是当得的。”陈禾仰头看他,刚有笑意浮上唇边,就听到一声重重的咳嗽。浣剑尊者捏着扇子:你们师兄弟是不是忘记书房里还有第三个人?释沣:……浣剑尊者不悦:而且你师弟还在谈飞升,当着我的面!陈禾:……浣剑尊者国师做了三百年,到底有什么阅历陈禾不知道,他只知道这种侧目而看,却能把眼神中的意思传达得明明白白的本事,实在不简单!道路以目,总要双方都足够了解才行。呃——话说他们对浣剑尊者的秘密,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陈禾心生警惕,晃着扇子的浣剑尊者似笑非笑:“没事,你们师兄弟的秘密,我知道得也挺多。”“……”谁会想用双修道侣的秘密,换向万春就是浣剑尊者的秘密啊!不等值,不是一码事!就算加上浣剑尊者真容、浣剑尊者爱玩皮影戏,浣剑尊者的徒弟是个小偷等等诸多附赠,仍然不是一码事!释沣又抽了几本豫州郡县的图志递给陈禾。这些东西更类似风土人情的野史,更详细的就没有了,都收藏在翰林院,只有地方官吏与朝中大员才能翻阅,想买也买不着。“不知尊者有何发现?”释沣对浣剑尊者的调侃充耳不闻。提到正事,浣剑神色一肃,将一叠信笺拜帖摊在桌上,扇子挨个敲过去:“瞧起来,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这间房中,也没有任何符箓与法术的痕迹。”释沣连镇纸笔洗这些小物件也都一一看过,“寻常对付凡人的伎俩,抹得再干净,在你我眼中,总还有点痕迹。”“季弘派遣的人,是亲自潜入钟府,在书房外偷听的。只怕那人,也是这样做法,事情过去半年,想查探确实难了。”浣剑尊者口中如此说,神色却带了几分自得。陈禾看了他一眼:“尊者有话,为何不说得干脆点?”卖关子的浣剑尊者得意而笑,伸手一指,一张纸就从书桌上浮起。“钟湖性情大变之后,日日噩梦,惊不能寐。他拜访了大报国寺的和尚,约莫想问问前生今世,以至于引起季弘的注意。这且不提,一个凡人这样折腾,哪里撑得住,是不是需要求医啊?”那张纸,正是一个药方。释沣陈禾齐齐恍悟。“你早已知道。”陈禾脱口而出,看浣剑尊者的眼神更像在看老狐狸了,“今日怕就是来寻觅这张药方的罢!”“好说!”浣剑尊者本能的想抚须而笑,结果摸了个空。多年不以年轻时容貌见人,真是…不习惯!“咳,没有把握,本座又怎敢夸口。”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