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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比之前的花腔,让王瑸舒畅了许多:“子熙也是心思过缜,思虑太多。然则上天却早就给出了预兆。就如正旦时的日食,就如大葬时的赤光。时局已经如此,再犹豫下去,岂不错失良机?”日食可是他算着时间打的,赤光什么的,梁峰更是不放在心上。然而此时,胸中骤然升起一股烦躁之意。他抿了抿唇:“时运诡谲,尤其是我等凡夫俗子,能够猜度的……而且……而且……”梁峰连说了两个而且,却没有说出下面的话。他突然发现,自己眼中的世界开始扭曲起来。就像有什么东西,冲入了脑颅,让人反应迟钝,焦躁不安。“子熙?”见梁峰久久不言,王瑸不由探身问了一句。一个激灵,梁峰按住了桌案,勉强笑道:“今日酒足饭饱,还要多谢四兄。”这是要退席?王瑸见对方那有些发白的面孔,有些担心:“子熙可是累了?”“久病初愈,我这身体,着实不堪。”梁峰已经找不到更好的借口了,顺势道。“无妨,先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再谈。”不论对方是借故离席,还是真的不适,今天估计都谈不出什么结果了,王瑸倒也不急,反正还有的是时间。梁峰拱手一揖,站起身,努力稳住步伐,向外走去。火光在眼前闪动,耳中净是嗡嗡鸣响,他只觉得一股暴烈的热流,顺着肚腹向上翻涌,似乎要把腔子里热血,都喷吐出来。“主公!”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梁峰并没有真正看清楚人,只是低声道:“扶我回去!”奕延面色已经全变了,一把抓住了梁峰的手臂。那只手不复往日微凉怡人,相反,guntang烫的,就像发起了高热,和那惨白的唇色,额头的汗滴一样,让人说不出的惊惶。“是他们!”奕延猛地扭头,向大帐望去,眼中迸出nongnong杀意!“回去!”梁峰却没有迟疑,足下步伐,甚至比来时还要快上几分!奕延怎敢怠慢,立刻扶稳了人,迈步就向自家营帐走去。区区几十丈,就像走在炭盆上一样。梁峰觉得体内横冲直撞的燥热,没有分毫缓解,反而愈发的张狂!可是那感受,又不全然是痛苦,相反,有种朦胧的快意,就像神思被别种事物牵住,向着天灵飘去。而身上每一寸肌肤,开始敏感疼痛,就连紧紧裹在身上的衣服,都成了折磨,恨不得让人抓开衣领,袒胸露腹!这极端的感受,伴随的,还有如同出浆一般的汗流。梁峰只觉的自己的牙关都开始格格作响,完全控制不住的浑身打颤,直到膝头一软,向下栽去。一双手紧紧扶住了他下跌的身形,急促的声音敲打着耳鼓:“主公!”梁峰双目大睁,在那一瞬,他的思维突然变得澄澈清晰了。他被下药了!不知是什么药,但是绝非善类!为什么要下药?王瑸想要的不是合作吗?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然而他的脑袋,已经不足以再想下去了。一阵钻心的剧痛冲了上来,梁峰两眼一翻,昏了过去。“主公!”奕延骇的心神俱丧,一把抱住了怀中之人。那人身上的汗珠,就像雨水一般,滴在手心。然而身体,却不由自主的颤抖,如同筛糠。他听到主公昏迷前的呓语。下药?是那王瑸下的毒手吗?!然而此刻,他顾不得其他了,对冲上来的护卫喝道:“拔营!回潞城!”第181章这一顿饭,吃得可不怎么舒坦。待客人走了之后,王瑸第一时间找来了帐后旁听的心腹:“你看这梁子熙,到底会不会与我们联手?”章典面色凝沉,摇了摇头:“此子非寻常人,自不能以寻常视之。我看今日之言,全乃推脱之辞!”王瑸又怎能感觉不到对方的敷衍,轻叹一声:“子熙毕竟只是个文士,缺了些血勇。恐怕只有等局面好些,他才敢入局……”章典立刻截断了王瑸的话:“公子,此言差矣!若是没有血勇,怎敢在正旦出兵攻城?须知日食是可以按历法推算的,万一事情与我们所料相反,不是他出兵遇上了日食,而是知道日食才会出兵。这心思和胆魄,可就惊人了!”王瑸一怔。他倒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利用日食出战?这是疯了才敢如此吧?而且日食又岂是算得准的?不过这话,还是让他心中掀起了波澜:“若他真无所畏惧,又何必推掉这样的好事?匈奴不离并州,上党便无宁日。难不成他想独立抗衡匈奴数万大军?”这可就太夸张了。区区一郡,何以阻一国?章典冷笑一声:“谁说要独立抗衡,他如今不肯松口,不外乎是想寻个更好的卖家。能费尽心思与太原联姻,又岂是无欲无求之辈?如今洛阳城中,不也奇缺‘忠臣’吗?”“投洛阳?他不是还拒过东燕王的征辟,又怎么会对东海王献媚?”王瑸可不怎么相信这个推断。现在洛阳乱成什么样了,有点脑子的都不会直接去投。更何况东燕王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得罪过他,还想在洛阳捞到什么甜头吗?“洛阳有天子。”章典扔出了答案,“如今还着丧服的,又有几个?”为天子尽忠?或是看好这个新帝,想要浑水摸鱼一把?这倒也不无可能,毕竟梁子熙年轻。等到一干重臣垂暮之时,他也不过不惑之年,完全可以朝着三公之位冲上一冲。更甚者,趁司马越和司马颖两虎相争时,抱上新帝的大腿。如果他真有这样的打算,可就跟父亲的计划背道而驰了!“……只是揣测,未必当真。”王瑸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想想日食之事,就无法把梁子熙与什么尽忠臣子联系在一起。更何况,对方也没有表现出太多对于天子的敬意。若是就这么下结论,也为时过早。见王瑸犹自不信,章典在心底森森一笑。不慌,会有很快便会有“实证”的。两人正谈着,外面突然有护卫闯了进来:“校尉!梁府兵马拔营了!”“什么?!”王瑸豁然起身,拔营了?这种深更半夜,刚刚离席的时候?为什么?!章典目中闪过一丝快意,声音却急促了起来:“公子!此子怕是动了异心啊!刚刚说明王公的计划,他就连夜撤离,这是要同我们反目!”王瑸也有些着慌了。他可是说了父亲的野心,若是这事,传到了东海王耳中,就算不能对幽州产生什么影响,也会大大损害司马越对于父亲的信任。时机未到,就被人提防,绝不是他们想看到的。可是梁子熙怎会如此决断?谈笑过后,立刻甩手就走?他就不怕惹恼身为幽州都督和太原嫡脉的父亲吗?章典可不管他心中所想,急声道:“公子,事已至此,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