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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井陶,你老家在那里么?”略作思量,我开口问。“是。”“这般好光景,大兴土木也是自然。没准出个吉兆什么的……把几位出了头的风水先生都请过去罢,再照顾几笔木材石材的生意。如此,人手不够,多雇佣也是自然。不过,楼里的帐房都不是好惹的,你能不能从那几省的方圆先生手里讨得人情,就不关我事了。”“多雇了人虽然是薄利,却能卖得名气,商号主事的那里,影枭还有几分薄面……”影枭松了口气,“谢君上。”“不必。”我摆摆手,丰年好收成,粮商却压价伤民,富家又大兴土木,这对照,越来越精彩了。不知太子爷看了,还有没有兴致去伏龙潭一游。勾唇,“我说,上次要的单子呢?”“禀君上……”“嗯——?”“是。”无可奈何地掏出三张薄纸,放到桌上。原来早就备好了,一边藏着,是等我自己忘记么。“影枭……西北过了荒漠,自有异族不同的天地,让那小当家的生几分兴趣几分戒意,别再老是着迷窝里斗。”他不烦我还烦了。“至于法子,你自己想。”“……是。”这叫现世报。-------------------------------------内衫湿透,刚才那番交锋还在眼前,人却已经远离了憩安园。憩安园,枉费了这平和温润的名字。一早去辞行,趁太子在外理事。我亲眼看着有人去通报,只是真不示意,外边路上,影枭便也没有让人拦。柳羽直磨磨蹭蹭,到了门口,果然是两人对峙。其实不过弹指的时候,却险象环生。我暗里凝气。若要动手,决不能成了他累赘。久未拼命,煞气不知还剩几分。武艺,仗着身子好转,有底子撑着,又有他亲手点拨,总算不曾退了。他却忽然笑笑地转过头来看我。目光平润。而后近到前来,上马欲行。那太子见他落了下风,拿几百里外的伏龙潭,出言相留。明里是好客,心知肚明却是相胁。伏龙潭,传说若有高手仗剑相激,便得一观天龙真面的洞中幽潭。这话,看上去说的是洞里龙,实质上,指的,却是面前人。他坐在马上,控了缰,闲话般道来。——商某虽喜寻景问幽,却从来不惊扰卧龙伏虎。不待太子再出言,便接了下去。——听说,天子脚下定国寺,有颂龙十二碑,喜、哀、惧、爱、恶、欲,一态二碑,皆有记载,却独独少了龙怒。世人皆以为有遗漏,其实——七情少了一情,话中含问。他轻抖缰绳,缓步前行,一边叹。——逆鳞,自有人能触得。略顿了顿,语气一转,声线柔和,冷意暗藏,却毫不迟疑,当然不让。——怒龙,这世间,却是承不得。言里明明也含了威胁,却好似在陈述再简单不过的事实。话音落下,那几位俱无声无息,他一人一马,却已经行在了路上。那个……嗯……不是一人一马……我不知怎地上了马,又不知怎地,也已经跟着走出了十来丈……————————————不敢懈了警戒,耳里却只听得马蹄哒哒清脆,风声柔和。一直走出几里路,均无异常。然后他递过水袋来,道,出了那么多汗,喝些罢。这才发觉不知晒的还是绷的,一身汗。歇了会,他提议赛一程。一路走来不知是第几次了,却也不曾腻味,自然应好。两骑到了城门,胯下的马却还没有跑尽兴,呼哧着热气,甩头不耐。摇摇头,大热天的,居然还这么闹腾。抬眼看他,正将他含笑安心的神色逮个正着。四目相交,明明该是他过分,却是我先别开眼微赧。装作没有注意,只是一径抓了笼头安抚了。——不知宁歇的……畜生……————————————午时小憩,照旧只是歇着,没有入眠。真吩咐影枭时,虽因怕吵了我,声音低低,只是奈何客栈房内不过屏风之隔,字字句句,我听了个七七八八。起身后坐在他身边喝茶,略略有些心不在焉。这个人……手段利索不提,妇人之仁是没有的。另外,总觉得他冷静得过了几分。清醒透彻,甚至有些像旁观者清的局外人。有些隐隐不安。说不明白为什么。喜怒,他是有的,可从来清清淡淡。做事的确上了心用了神的,指点间却带了几分通透离世,得失从来不惊不较。这份用心和这份淡漠放一块,便是不安了。忽然想起俗寺明空庙门前的禅联。酒rou穿肠过,佛主心中坐。楼里事务,门下弟子,或许就是他的穿肠过。大概……我也……也是罢。他旧事刻骨,处长了,我多少觉得出来。不过既然我这坛劣刀烧,他打算一直喝下去……我便也没有什么苛求的了。做他穿肠过的酒rou,暖他身裹他腹,心甘情愿,亦已知足。心下顿时坦然笃定,这才发觉手里凉茶已经捂热了。放下杯子,正对上他笑吟吟的眼。不晓得已经看多久了。应该猜不出我在想什么的罢?只是,为什么觉得……遂起身。去洗把脸吧,天气好像越来越热了。身后那人笑的什么,不关我事。不关我事,不关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