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啦 - 耽美小说 - 蝼蚁在线阅读 - 第八十七章 番外二

第八十七章 番外二

    林川柏突然顿住。

他第一次以完全旁观者的角度看自己和沈定秋,才发现,其实挺明显的。好像以前每一次别人逗他最后都是沈定秋在护着,他也习以为常地躲在他身后寻求庇护。

林川柏一直没说话,陆重也不敢吱声。

似乎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片刻,林川柏开口:“沈定秋,你……知道的吧?”

陆重不知所以,轻轻“嗯”了一声。

“他……”林川柏皱了皱眉,像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述,“我其实,他……”

又语塞。

脑中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

陆重有点心疼,安慰他:“想不清楚就别想了,反正怎么高兴你就怎么做,千金难买你开心。”

“听完,林川柏心里陡然一松,有了借口不再去理那一团乱麻,便迅速丢到脑后,笑着复述:“对,千金难买我开心!”

又等了几分钟安乐到了,在小区门口下车,看到陆重就拖着箱子飞奔过来。

“阿大!”

陆重马上迎过去抓住她的书包带子,“慢点,当心摔了。”

自从安乐知道林锦的真实身份后,着实经历了一段鸡飞狗跳的日子,简而言之可以写成一本书,叫作。

名字由曾混迹学校门口小书店报刊亭多年资深读者余风女士倾情提供。

对陆重来说最美好的结果,就是安乐的叛逆期“嗖”地结束了,从迫不及待闯荡江湖的女侠重新变成哥哥的贴心小棉袄。

不仅像小时候一样又乖又懂事,成绩还明显进步!!!

他简直做梦都要笑醒,早知道有这功效,他应该早点把林锦拉出来溜溜。

到家菜都冷了,林锦狗腿地去帮安乐放箱子和书包,陆重去热菜。

没几分钟林锦也过来,开口就问:“抽烟了?”!!!

陆重竭力控制自己的心虚,眼睛一眼不眨盯着锅里,“没有,你别冤枉好人!!”

“嘴巴张过来,我闻闻。”

嘿!就知道!机智如他早就跟烟盒一起藏了一瓶口气清新剂。

陆重得意地把脸侧过去,张开嘴,“啊”。

林锦闻了闻,慢条斯理地说:“手。”

陆重马上瞄了瞄自己的右手,应该闻不出来吧!

但,万一呢?

又要被唠叨好几天。

“哎跟你说了没抽,怎么就不能给我一丁点信任呢?安乐,过来盛饭,安乐。”

赶紧遁了。

吃完饭,林锦把川柏带回自己房子,准备跟他聊一聊之前沈定秋跟他讲的一些情况。

他不是要为沈定秋说话,相反他并不希望他们俩复合,在他心里甚至那个李正国都比沈定秋合适,只是觉得,川柏有权利知道。

听完后林川柏半开玩笑地吐槽了一句:“他可真是水深火热”。

却是再没别的。

他们站在露台上,夜风凉爽又温柔,吹得院子里树叶沙沙作响。

“我说你那院子中间是个什么玩意儿?有没有点审美啊?那么矮,那么细,你种在边上遮住不行,种在中间光裸裸一个小树丫,不觉得难看啊?”林川柏低落不到五分钟又开始犯贱。

林锦的脸瞬间比夜色还黑,冷淡道:“不觉得。”

“你说你种哪儿不行,一定要放中间,还放路边,刚刚我来的时候都没注意。”

“我就不该把你带回来,滚!”

“我不!说好了今晚住这儿的,我就不!”

那眉飞色舞的表情林锦真想把他扔下去,这时陆重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们到没到家?川柏晚上要不要吃宵夜?

“到家了。”

“他说他不吃。”

林川柏一下反应过来,“我他妈什么唔……”

林锦环看林川柏的脖子,捂住他的嘴,面不改色。

“嗯,你也早点睡,帮我跟安乐说晚安,嗯。”

电话挂断林锦放开手,林川柏重获自由马上后退一步,怒吼:“我他妈什么时候说不吃了?!”

“都十点了吃什么吃。”

“我知道,你就是怕我让陆重给我烤rou。”

林锦不置可否地一笑。

重色轻弟!林川柏咬牙切齿,随即马上可怜巴巴道:“我渴了,哥,给我倒杯水吧!”

林锦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去卧室给他倒水,回来林川柏躺在躺椅上,他把水放到一旁茶几,林川柏端过来喝了一口,突然说:“哥,我很想爸。”

林锦一下子眼泪都要被他说出来,良久后低声说:“我也很想他。”

他们并排躺在椅子上抬头看天,月亮是被隐掉小半的椭圆,隐在云里模模糊糊。

暂满还亏,团圆几时?

“你有给他烧钱吗?”林川柏轻声问。

“清明、七月半、中秋、春节一次没落,估计得烧了几个亿了,我还给他烧了最新款的手机、电脑、跑车和别墅,肯定不会降低生活质量,烧纸的时候还给他说,让他多在那边买点地屯着,别等我们来投奔他的时候地价涨了房子都买不起,那就歇菜了。”

林川柏听到一半就开始乐,乐着乐着又开始哭。

“要不要再给他烧个媳妇儿啊,我们都不在他一个人孤不孤单?”

“媳妇儿就算了吧,咱妈以后还得去呢,不得闹翻天,我让人给他扎几个小丫鬓,下次去烧给他。”

“我看行!”

两个都三十往上的人讨论着完全不着调的胡话,却那么认真,好像这个世上真的存在某个通道通向另一个世界,而我们所有的怀念和哀思都能借以传递。

最终,所有人都会在那里重逢。

林川柏忽然想到什么,“噗嗤”一下笑出声。

“要是爸还在,知道你和陆重,估计会打断你的狗腿。”

林锦双手交叉垫着头,望着乌云遮住雾蒙蒙的天空,也笑了。

“那我宁愿被他打断,大不了跑呗。”

林川柏昨晚很晚才睡着,第二夭日上三竿才起,林锦要开会,一大早就走了。

他睡得迷迷瞪瞪,肚子又饿,冰箱里翻遍了也找不到吃的,打着哈欠开车回家,顺便在路上订了外卖。

出电梯,家门口居然蹲着一人,旁边放着一个硕大的背包。

他先是愣住,然后瞪大眼睛。

“李正国?!你怎么在这儿?!”

大概一年半以前,李正国消停一阵子后,又趁他不注意时偷偷亲他,那段时间他被他妈逼着相亲烦躁得要死,火气特别大,就说了一些很过分的话。

反正大意就是他们不合适,一年赚的钱还不够他保养一次车的,诸如此类,林川柏清醒后都想打自己一巴掌,不知道当时怎么那么混蛋。

第二天李正国就消失了,给他发了条短信,就五个字,我去临洋了。

他后来打了几次电话都没人接,一直到现在。

李正国听到声音抬起头,整个人晒得跟块儿巧克力一样,衬得一口咧嘴的大白牙更白。

林川柏走近,手里拎着的外卖散发阵阵香气,勾起几声让人尴尬的“咕咕”,两人愣住,互相都以为是自己发出的。

又响起几声,方确定“罪魁祸首”。

“没吃饭?”

“……嗯”

“什么时候来的?”林川柏边按指纹边问。

“昨晚上。”

门“滴答”一声地打开,林川柏震惊地回头。

“你一直在这儿等着?!我不在你就先去别的地方待会儿啊。”

李正国定定看着他,说:“我没有别的地方想去,也没有别的人想见。”

坦诚得让林川柏说不出话。

默默进屋,林川柏习惯性地把手里的袋子递给李正国,进了卫生间,出来时饭菜已经清清爽爽地装在盘子里,摆在桌上。

林川柏一贯的“眼大肚子小”,点的东西从来吃不完,于是说:“一起吃吧!”

可即便他点得再多也禁不住有个快二十个小时水米未进的“饿狼”,李正国先是慢慢地夹,完全看不出刚才肚子打鼓的样子,等林川柏放下筷子,才风卷云残地几大口把剩下的饭菜扫荡得一干二净,包括林川柏吃不下留在碗里的。

看得对面的人目瞪口呆。

“吃饱了吗?”林川柏呆兮兮的问。

“没有。”

“有方便面,自己去煮。”

李正国比林川柏还要熟悉他的厨房,轻车熟路地打开右上角的柜子,翻出两包方便面,日期还算新鲜,又从冰箱里找到几个蛋,一看,果然还是自己在的时候买的,在冰箱里放了一年多。

他不自觉地叹了口气,把鸡蛋拿出来,又把过期的沙拉酱、牛奶、培根、蔫黄瓜、烂成一滩的番茄全部清理掉,才接水煮面。

方便面的香味飘来,林川柏发现自己好像没吃饱。

“给我也煮一包。”

“不行。”李正国一口拒绝,在林川柏发飙的前一秒补充道:“吃这个不健康。”

林川柏xiele骂人的劲儿,眼睛转了一圈,迟疑地说:“那……加几颗枸杞?”

……

最后李正国勉强给林川柏吃了小半碗,他珍惜地吃完差点儿没舔碗。

“别吃了,下午给你做板栗鸡,烤排骨好不好?焗南瓜吃不吃?”

林川柏条件发射马上要说“好”,话到嘴边又憋回去,吞吞吐吐说:“你不是……去临洋了吗?”

“回来了。”

“还去吗?”

李正国正收碗准备拿去洗,闻言看他一眼,却没回答。

林川柏盘腿坐在沙发上一个哈欠接着一个,李正国洗完碗又开始帮他用白酒消毒冰箱,像是之前,从来没离开过的时候。

林川柏又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道:“别忙了,明天阿姨就来了。”

“你睡吧。”

李正国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于是林川柏便没心没肺地抱着抱枕撅起屁股睡得昏天黑地,一觉到了傍晚,被饭菜的香气唤醒,坐起来,却不小心扭到脖子,“啊”的一声。

李正国拿着锅铲就跑过来,扔到茶几上,又把手在衣服上擦两下,才一手扶着林川柏的肩膀,一手帮他慢慢揉脖子。

“还好没落枕,应该就扯到了,揉一揉就好。”

林川柏眼睛转来转去,换了好几个地方,终于落在李正国的胳膊上。

这人干什么去了?一身鼓鼓囊囊的腱子rou,又瞄了瞄自己软绵绵的白胳膊。

……

cao!想竖中指!

“转一转,还疼吗?”

林川柏慢慢扭动脖子,试了几回,“嗯,好多了。”

“那我先去做饭,你赶紧起床,马上就能吃了。”

“……哦。”

餐桌上摆着三菜一汤,全是他爱吃的,林川柏坐在椅子上等最后一个菜出锅,第一次不那么坦然。

他其实说不上来对李正国到底是什么感觉,怦怦怦心跳加速?似乎从没有过。但他在这个人面前却无比放松,很多藏在心里,甚至不愿和他哥和陈铭冬说的话,不知怎么都能在李正国面前自然地说出口。

当年他刚和沈定秋分手,满腹心事全部倒给了刚招进来的李正国,每一天都翻来覆去地絮叨那些过去,李正国好像从来没有不耐烦,总是坐在他对面安安静静地听他说,给他用冰勺子敷每一次睡醒红肿的眼睛。

一顿饭安安静静地吃完,林川柏捧场地吃了三碗。

吃过收拾好,李正国拎起他那个靠在沙发边的背包,林川柏一下站起来,“那个,楼下你的房间还留着。”

李正国抬头看他一眼复又低下,“我刚刚订了旅店。”

说着背起背包往外走。

林川柏追到门口,纠结良久,终于在电梯打开的前一秒问:“你明天还来吗?”

李正国回头,忽然笑了,那笑容很轻很轻,极浅的一抹,包容的,无奈的,转瞬即逝。

“你知道的,只要你想我来,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我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