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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不欲开罪任何人,手下却如一盘散沙,郡守四分五裂,各自为政,他便徒有刺史虚名,而毫无战力。他的军民忍饥挨饿,以河蚌为食,豪族恣意横行,横行霸道。身为一势之主,略地,募兵,养民,招士,无一不成,不正会为苦觅一处安身立命的根据地的袁绍刘宠所猎?”郭嘉眉飞色舞,霹雳巴拉地说了一堆,末了来了个总结:“力不能制,必受外敌侵占,袁家虽有颓陷,却非他所能抵御的。就看是扬州破得快,还是荆州乱得快了——主公?”燕清听得心服口服后,不由默默地给郭嘉大佬递了杯茶,毕恭毕敬道:“先谢奉孝。粗水陋茶,就请委屈一下,用来润润嗓子吧。”郭嘉嘴角抽抽,不由自主地就将刚刚随随便便地搭在案桌上的腿收了回来,规矩些坐好,被燕清这郑重其事的态度带得正经几分:“分内之事,自是义不容辞,怎当得起个‘谢’字?”燕清点了点头:“可不能听之任之。若叫袁绍如愿,得了淮扬一带为根据地发展壮大,日后就棘手得很了。”也不知董卓当日是什么想法,或许是没来得及,或许是屠了袁隗满门后懒得计较,总之袁绍逃出洛阳时,校尉的官衔是还没去掉的。等有了根据地,俨然就能顺理成章地做成一方军阀。史上袁绍作为区区渤海太守,就超前完成了既逼又骗冀州牧韩馥让位的战果,那吓唬一个处境还不如韩馥的陈温,恐怕也没什么难度。郭嘉欣然笑道:“既得以料敌先机,又岂会疏忽防范,给他们可乘之机?主公只消伪造些书信,假意是截获下来的,送往陈温处,他颇有自知之明,惊吓之下,自会感激涕零地求援于主公。”燕清掀了掀眼帘,似笑非笑道:“只怕奉孝的真正意图,还不在此吧?”郭嘉可不会那么‘大公无私’,建议他兴师动众,发动大军南下,就为帮个交情尔尔,不过是因惧他才方言听计从的陈温守好基业。郭嘉理直气壮道:“世间向来是请人容易送人难。况且只是退得袁绍一时,往后还需继续防范,兵自然得屯驻一些,陈扬州是明事理、识时务之人,岂会有所异议?”这是要光明正大地派军队进驻扬州,代陈温这有名无实的刺史行事,也为往后的图谋打下根基,还要迟早要被卖的陈温帮他们勤勤恳恳地数钱。相当厚颜无耻,却又无比让燕清心动。郭嘉喃喃道:“至于荆州,就暂且观望,主要看看文若反应如何了。”燕清一愣,不由灼灼看向郭嘉。虽不曾以言语细叙,单凭两人默契,也能在目光交错间瞬间了然。郭嘉眸光微动:“若无两全其美之策,主公将如何?”“我心匪石,不可转也。”燕清以诗经回了一句,轻轻道:“我当上下求索,不负文若,不负卿。”荀彧现勤勤恳恳,为他居中持重,招贤纳士,鞠躬尽瘁,求的不过一个平定乱局,实现宏达理想。而随他出生入死,征战四方的将士也好,殚精竭虑,深谋测算的军师也罢,也不应受到半分亏待。好在真正清楚燕清所求的人,除了不能公开另一层‘主母’身份、但能保证绝对忠诚,守口如瓶的吕大将军外,目前也就有跟他开诚布公过的贾诩,与和他历来情谊深厚,为心腹的郭嘉了。这么在不得不图穷匕见的那天到来时,还有的是时间慢慢去考虑,那不知是否存在的两全之策。郭嘉莞尔一笑,忽小揖一礼,继续道:“泱泱大汉已是西风残照,当今之世,虽有群雄并起,其中肯以一己之力为天下谋,担万民之望,解四海之暴,凭资质受天之启而总揽英雄才俊,行拨乱反正之事的,唯主公一人耳。二州之民,莫不敬服,而士人中但凡得主公推心置腹者,皆愿效死力。”燕清正为荀彧那边发着愁,猝不及防地就被郭嘉难得正经、以掏心掏肺、真挚里透着rou麻劲儿的语气夸了一顿,顿时颇不自在:“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郭嘉自然而然地握住燕清冰凉的手,理所当然道:“自是为起励战之效。”燕清:“……”敢情这是打一鞭子提醒,又赏一颗糖果鼓励的手段啊。他心里感动之余,又不由有些好笑,刚挣开郭嘉的手,还未来得及开口,外头就传来一阵越来越紧的纷急脚步声:“主公,有军报到了!”郭嘉火速站起,主动去帐外接下,回来就着与燕清亲亲热热的肩头相挨的姿势,一块儿读了。内容倒是很简单,只得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叡死,寅替。”郭嘉:“哟。”燕清:“……”不愧是说谁倒霉谁倒霉,说谁死就死的神级乌鸦嘴。第144章返回豫地进行了一番让人身心愉快的商业互吹的燕清和郭嘉,最后心有灵犀地决定了,面对荆州这场政变,还是先静观其变的好。与被灵帝盖章定戳、也因恶事做多、被众人痛恨的反贼黄巾军所杀害的前兖州刺史刘岱的情况不同,在荆州的这场闹剧里,无论是刺史王叡,还是太守曹寅,皆是汉灵帝所委任的正经官员,不巧又都为名门世家之后。燕清倘若借此机会出兵攻荆,固然曹寅断无可能是他对手,定会一败涂地,而朝廷将兵有限,又多面临敌,也顾不上他这,这么一来,荆州轻易就会落入他的控制之中。但燕清并不准备利用这个机会去取。师出无名,越界出兵,攻打命官……粗略一数,这一桩桩的触目惊心,无一例外是犯忌讳的祸事。瞧着是得了实惠,占了天大便宜,可仔细一想,却是不折不扣的得不偿失。势力越广,名气越大,又尝到了好名声带来的诸多裨益,燕清不知不觉间,就变得愈发爱惜羽毛了起来,况且这时的荆州,可还不是刘表苦心经营数十年后、吸引来无数自中原来避难的士人的荆州,而只是位于长江一线的那三个地广人稀、教化落后的州中,位置相对来说比较重要,却半点跟‘富饶’二字搭不上关系的一块广袤土地。布局得当的话,以后可谓是唾手可得,随时可取,何必急于一时半会?至于曹寅的下场会如何,就看他究竟识趣不识趣,晓不晓得先斩后奏了,就得先给朝廷上贡赋,以自证清白,阐明并无谋逆之心的规矩。假如肯下血本,尤其能跟王叡之前的毫无作为形成鲜明对比,那在正逢用人之际,渐入缺钱缺粮的窘境,根本无暇分身去疏离南边纷乱的朝廷眼里,他说不定就不那么可恶。那过个明路,将官职正经给这‘大义’灭上官的曹太守手里,也不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