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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他站了一会儿,忍不住出声唤道。“摄政王今日怎么有空到朕这个小地方?”朱铭玟转过身,看着廉王道。廉王闻言苦笑道:“皇兄就不要取笑臣弟了。”朱铭玟见他眉宇间暗藏忧虑,不由得脱口而出:“边关战时有变?”廉王忙道:“一切都在贺将军的掌控之中,陛下不必忧心。”他见朱铭玟松了口气,接着道:“朝中赵江二党,已清理的差不多了。不知陛下打算何时回朝主持大局?”朱铭玟不答反问:“你说,贺之靖是不是早知道了朕的计划?”廉王立刻道:“不可能!除了你我二人,天下绝没有第三个人知晓陛下的计划。”朱铭玟神色幽幽,道:“可他出征前,曾交给朕一件东西。”他从贴心的怀里,小心翼翼的将玉佩掏了出来。“这是?”廉王看着眼前做工粗糙,玉色普通的玉佩道。朱铭玟嘴角勾起了一丝浅浅的笑意,他似乎进入了回忆之中,良久,才道:“这是朕亲手做的。”然后送给了贺之靖。“他是什么意思?”廉王问。朱铭玟神色困顿道:“他让朕明天辰时,去到二里巷七十六号,找一个叫贺六的人,拿一件东西。”他顿了顿,接着道:“他说,那是朕一直以来想要的东西。”廉王满脸不解,道:“先帝遗书,贺之靖不是早拿出来了吗?”朱铭玟似笑非笑道:“为了幽禁朕,他才肯拿出来。廉王,你说,如果不是朕提前做好了布置,他是不是决定回来后,就将朕废了,扶持你登基?”听见他这样说,廉王身上立马起了一层冷汗,他咚的一声,跪下道:“皇兄明鉴,臣弟绝无此等不臣之心。”“当真?”朱铭玟直直的看向他眼底。廉王咬咬牙,举起两根手指发誓:“臣弟在此发誓,若我有一日起了这等心思,便叫我今生今世都得不到朱钰的回应。”朱铭玟神色放缓,他亲自扶起廉王:“好兄弟,朕信你便是了。只是,”他略带几分不解道:“朕不明白,为何你一定要让朕将皇叔从宗室除名。”廉王道:“那皇兄为何一定要将贺之靖困在京师?为何一定要将除去他的兵权,把他发配边疆?”“原来,你我兄弟二人,骨子里竟是一样的人。”闻言,朱铭玟淡淡道。因为喜欢,所以要折断对方的翅膀,让对方永远无法离开自己。廉王的眼神晦涩:“皇叔一生执着于皇位权势,除此之外,他什么也看不见。所以只有让他从云端跌入泥沼之中,他才能看见我。”“你不怕他恨你?”“怕,但我更怕他一辈子都无视我!”“陛下。”魏公公从贺六手里,将黑匣子拿过来,递给朱铭玟。朱铭玟将匣子打开,里面放了一封信,上书:贺卿亲启。他将信封打开,里面是先帝写给贺之靖的一封信。朱铭玟的心不由得狂跳起来,他抖动着手指,拿起信。“......卢氏执掌后宫以来,多年无所出,且生性善妒,实不堪国母之位。朕与多番宗主大臣商议,终决定废去卢氏皇后之位......然料卢氏虽无功劳,亦无苦劳,遂没有将此旨意颁布。若来日,卢氏胆敢牝鸡司晨,卢家尾大不掉,妨碍新帝掌政,卿可将此旨意拿出......”朱铭玟伸手探入匣子里一阵摸索,他指尖触碰到一处凸起的地方,轻轻一按,匣子的内底竟从中间裂开,一道明黄色的宫娟放在暗格之中。他拿起一看,果真是先帝废后的旨意。靖平八年二月十五,朝会时,‘称病’两个多月的熙明帝出现于朝堂之上,当众宣读先帝废后的遗旨。自此,熙明帝弑母杀弟之事,不攻自破。二十六日,熙明帝使出雷霆手段,下旨将赵廉、江夏腰斩于市,其家人皆秋后处斩;二十七日,下令凡是赵、江二党之人,轻者发配边疆,家族之人永不录用,重者斩立决,其家族凡十岁以上者,皆秋后处斩,十岁以下,充入官妓。如此一来,整个大雍朝,将近一半的官宦被问罪。值得称道的是,自此,将近百年的时间内,大雍朝都无胆敢公然结党营私的大臣,也没有再出过如同赵廉、江夏一般的贪官权臣。后世有史学家曾这样评价熙明帝:用三年的时间来隐忍,纵容出两个旷古烁今的大jian臣,然后利用这二人,将整个大雍朝的蛀虫找出,最后将之一网打尽,换来大雍近百年的政治清明。而对于熙明帝与贺之靖之间的君臣关系,则有人这样猜测:一开始,他们亦师亦友,后因政见不合分开。庆幸的是,这场君臣不合,只是君臣之间演得一场戏。而他们用这场戏,给大雍带来了一个空前的盛世。一切的真相,随着时光的淡去,掩盖在了名为‘史书’的遮盖之下。千古风流,帝王将相,到头来,终不过,一杯黄土。☆、第30章番外(一)“殿下,别看。”他的眼被海棠捂住,耳边传来杜鹃凄厉的惨叫声,刺鼻的血腥味让他的胃一阵翻涌。他忍不住皱起眉头,想将海棠的手扒下来。“求你了!殿下!”海棠死死的抱着他,声音里满是焦急。“为什么?海棠,他们为什么要这样?你们是我的人,他们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皇子?”他愤怒的问,杜鹃的惨叫声越来越微弱,尖利刺耳的笑声掺杂其中。“殿下,奴婢希望你记住。如果没有权势,哪怕你是皇子,在这宫里,也不如一个得势的奴才。”海棠的声音渐渐远去。眼前变成了一片深不可测的黑暗,但他并不感觉害怕,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他还知道,杜鹃之所以会惨死,不过是因为,她不愿意跟贵妃身边的一个太监做对食夫妻;而海棠,也在三日后,被人发现‘失足’死在荷花池旁。其实呀,那些人都不知道,海棠是南方人,她会浮水呵!海棠错就错在,不该多话,让本该‘意外’受惊的皇长子躲过了这一劫。这宫里,向来容不下多余的善心更容不下多事之人。他从黑暗中醒来,空荡荡的大殿里,没有点灯。今晚没有月亮,整个大殿寂静的如同死一般。他赤脚从龙榻上走了下来,硬邦邦的青石板,反射出微弱的青光,冰冷的触感从脚底一直延伸至心脏。冷得如同昌乐二十一年的那个冬天,冷到他甚至一度以为,自己会死在雪地里。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