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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没看见那人眼中的杀意,独自饮着茶水,还饶有兴致看了随后进来的秦容的脸色。没有人关心秦朗的性命,他们仿佛凝固住了一般,朝着那人挪动。秦朗看着修明小心翼翼将人抱起,失去了所有骄傲的跪倒在地,固执地将鲜血从申弈身上除去,此时也说不清谁毁了谁。若是追逐的信仰被毁去,便会像他一般步入末路,秦朗默默吞咽下血水,如此看来离他再见修明的日子不会太远。我等着你,他呢喃道,头一偏,倒在桌上,碰翻了茶壶,溅起一串水花。申弈看过不少痴心人的话本子,觉着自己死后就该像那些不愿忘记前程的女鬼,豪迈地将孟婆汤打翻在地,而后跳入三途川里花许多年时间去等修明。可惜他没有这个机会,他只是很平常地飘在修明身后,看那人痛苦悲伤,用触碰不到的拥抱虚虚地笼罩着他,妄图给他一点安慰。他想陪他一起哭,可一个鬼连眼泪都是透明的,这种全天地只剩自己一人的孤独让他无措。最先动作的是秦容,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永远能保持最清晰的理智,径直走到修明身边将已经理智全无的他打晕带走。醒来的修明依旧是安安静静,举止得体的,可秦容知道这人已经疯了,他的时间定格在申弈死去的那个时刻,回不去了。总是呆呆地站在那日出发的地方,望着前面的方向,秦容问他在看什么,他只是说:“我在等我的小弈,不知他在秦朗那里过的好不好?”没有仇恨,没有计划,他的全世界只剩下一个存在,一个信仰。这样的修明让申弈看得心疼,若是重来一次,他们两人或许还是会走上这样的命运。因为修明还是修明,他还是他,修明放不下他的仇恨,就像他放不下他的安危一样。秦容的府邸很是安静,除申弈以外没有第二只游魂,听外面的游魂说他是被主人允许的存在,一定是有人对他赋予了强烈的思念,才使他能在这种地方待下去。那只游魂还暧昧问他,大人物的阳气是不是特别好吃。申弈不知,他刚当鬼,只知道做修明的背后灵,其他的并没有多想,他总归是要离去的。疯了几天,修明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朝着秦容问道:“他在哪?”秦容淡淡地说道:“葬了。”他也没有多话,继续向门外望去。秦容一时分不清他是迷糊还是清醒,亦或是一直清醒不愿承认。申弈则静静地飘在一边,试图猜测修明的想法,可他什么也看不见。脑海里忽然出现一个荒诞的念头,来世做修明肚里的蛔虫也不错,那他便什么也瞒不住他,他也能保持着他爱他的信仰,坦坦荡荡一往无前地对他好。夜幕已下,申弈感觉比白日要舒服很多,却见白日不动声色的那人趁着夜色从偏僻的地方溜出去,一路猛赶来到他的墓前。他下葬的那日修明没来,所以他也没来,莫名地觉得离不开这个人。此时真真切切地看见自己的墓碑,恍然发现自己真的去世了,人与鬼的界线如此分明,他竟逾越不得。那人却仿佛失去了冷静,一掌打碎了墓碑,石头的碎屑从申弈的身体穿过,明明什么也没碰到,心里却是尖锐的疼。由始至终,修明一滴泪都没有掉,他执着地用自己的手挖着泥土,任沙土刺进皮rou里。申弈一动不动,他早就放弃了这种无谓的挣扎,他听不见他的声音,也看不见他的动作,他能做的,只有默默的陪伴。修明从晚上挖到了白天,直到挖出崭新的棺木,他拼尽全力掀开棺盖,露出那张熟悉的容颜。而后划开自己的手腕,他说:“我听过一个古法,若有人愿意将性命献上便能将死去的人唤回来。我不知道唤不唤得回来你,若是不成功,我便和你一起躺着,总归我还有话没对你说,我等不了太久。”血液蜿蜒成一个诡异的形状,申弈能感到自己的身形在凝实,渐渐有了轮廓。“修明。”他唤道。这次的声音传递到了,那人转过身,虚弱地看向他:“原来你一直都在。”申弈上前吻住了修明的唇,用刚获得的力量帮他治疗,强行中断了这场献祭,他的身体化为了飞灰。“这样你就伤害不了自己了。”他说,便昏迷过去,自他当鬼以后就再没见过如此纯粹的黑暗了。申弈处事总会带些软糯的味道,不够决绝果断,喜欢的时候没有坦率地说喜欢,难过的时候也没有坦率地说难过。他就像个纯白的糯米团子,只要揭开那层薄薄的外皮就会发现包裹在里面的那一份心意总是甜的,修明曾经进去过,就再也出不来了。人死之后就感觉不到疼痛了,申弈只知道握着他的那双手是那样紧,仿佛承诺般的一生一世,那人笑着看他,说道:“我抓住你了。”修明的身体在光影中变得有些透明,申弈甚至开始感受到他的温度,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看见那人唇角微动,说着:“等我。”第8章八又是一个百年,天下依然是秦家的天下,在舞台上的却不是同一批人了。秦家的小皇子在街上遇见一个肤色苍白的病人,那人连走路都颤颤巍巍的,却能恰到好处地碰了小皇子的瓷。将不谙世事的小皇子吓得不轻,小皇子让病大叔住进了自己的府邸,每天去看望那么一下,这么一看便看进了心里。春去秋来,皇子不再是皇子,病大叔还是那个病大叔。少年牵着病大叔的手走过了山川河流,最终寻了一片安静的地方定居。少年正是花一样的年华,随着年岁的增长变得愈发漂亮,惹得村里的姑娘春心荡漾,时常跑来他的院子只为看这美好的小郎君一眼。病大叔由此多了一个心病,总担心自家的少年躲不过这莺歌燕舞,抛弃他这个孤寡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