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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袭来,罗铭只能在巷子里来回走动,他要真睡过去,可就真要冻死在这儿了。巷子里只有一户人家,朱漆大门关得紧紧的,罗铭就站在大门口。雪中极静,满街满巷只听到罗铭来回踱步时踩在雪上的声音。又站了好半天,门里终于有了动静,吱扭一声响,大门旁边开了一个小小的侧门,侧门只开了条窄缝,缝里面露出半张人脸,那人十分不耐烦,向门外张望了一眼,对着罗铭就是一顿教训,你这人怎么回事?马大人说了不见你,你还天天来,这都第五天了,像块狗皮膏药似的,揭都揭不走。快走开,别堵着门,让人看见像什么话。你要冻死在这儿,我们可不打这个官司。那人说罢就缩回身去,也不管罗铭要说什么,咣当一声关了门,闩门落锁,里面传来他渐渐走远的脚步声。罗铭又看一眼天色,算来时辰也不早了,看来今天又白跑一趟,再等下去就真的冻死了,还是先回蒋念白家里,明日再来。刚刚拐进蒋家所在的巷子,就看见流烟单薄的身影立在巷口,他不知等了多久了,脸颊冻得通红,不停的往手上呵气。罗铭远远看见,只觉得什么烦恼都忘了,他快步走过去,怒道:谁让你起来的,燕君虞呢,不是让他看着你吗?燕公子出去了。我已经好了,在屋里闷了这么天,就想出来散散。流烟说着话,已将捂在怀里的衣服抖出来,披在罗铭身上。罗铭早冻得麻木,冷热不分,这件棉袍披在身上他也感觉不到温暖,可心里的温情却浓得化不开,罗铭笑着看流烟为他扎衣束带,搓热了手掌给他暖着双手。屋子里点着炭火盆,一进去就觉得热气扑面。罗铭让流烟从外面雪地里装了一铜盆雪回来,脱了身上早就湿透的衣服,抓起一把雪来在身上揉搓,等整个身子搓得热乎了,才换来一盆热水擦洗。换了干爽的衣服鞋袜,罗铭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坐在桌前喝了两口热茶,问流烟:仲卿呢?流烟捡起罗铭换下的衣物,元旦将至,宫里事多,礼部要负责宫中祭祀等事,这个时候是一年里最忙的。今日天气不好,蒋大人怕是不会回来了。犹豫一下,流烟还是问道:马大人可曾见你?提起这事罗铭就憋气,长长叹了口气,没有,那个倔老头,连大门都不让我进。还是当世鸿儒呢,一点为师之道都不懂!流烟安慰罗铭:这也不能怪他,马大人曾为太子太师,加封太保,更是皇上亲自为太子挑选的老师。天庆三年时,他为太子启蒙,可惜当时的太子不喜读书,把马大人气得冷了心肠,求皇上免了他的太师、太保,从此致仕,不再过问朝中之事。恐怕他还记得太子顽劣,不会轻易见你。罗铭已经连续五天去马士詹府上拜访,除了第一天递了拜贴后被人赶出了大门,其余几天根本连大门都进不了,罗铭至今连马士詹的面都没见着。这也是难免的事,过去的太子可谓劣迹斑斑,要想改变朝中上下对他的看法,罗铭只能处处放低姿态,起码要把一个肯改过向善的废太子形像树立起来。明日还要去?流烟有些担心。罗铭喝了口茶,爽朗笑道:自然要去!我要回朝堂,就一定要光明正大的回去,偷偷摸摸可不是我罗铭的作风!流烟看罗铭神情间并无沮丧,一颗心也跟着落地。他伤才刚好,下来行走已是勉强,这会儿硬撑了半天,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忙用袖子抹了,想去给罗铭张罗点吃食来。罗铭拉住流烟,别忙了,我都跟你说了几次,我不是你那难伺候的主子,用不着在我面前这么小心谨慎的,该坐着就坐着,累了就躺着,想要什么就告诉我,他得意笑道:简简单单的东西还难不倒我,我做了给你吃。流烟浅浅一笑,这样的日子已经超乎他想像的好了,他也不奢望什么别的,只求这样呆在罗铭身边,看他对自己温柔呵护,心里就满足得很,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能持续多久。晚间蒋念白回来,匆匆用了晚饭,就来问罗铭这一日的进展。听罗铭说完,蒋念白点头道:意料之中。马士詹是当世鸿儒,在仕林中的地位举足轻重,清流一派中有不少人是他的门生弟子。二皇子一定要得到他的支持,不光是为了借他的力回朝堂,日后你要想让清流为你所用,马士詹也将是你最大的助力。说罢蒋念白贼笑道:所以,二皇子殿下,这个老师你是怎么都要认的,至于如何认,马大人肯不肯认你,那就要看你的本事和能耐了。罗铭也不示弱,回道:不会让仲卿失望。三顾茅芦,程门立雪,罗铭有的是诚心,一定能让马大人回心转意。两人斗了两句口,燕君虞从外面回来,连喊:冷死小爷了。武士环顾左右,目光在金大元和刑部尚书身上停留片刻,躬身回道:回万岁,告状之人自称姓云,是当年京郊云家堡的后人,他要告的人正是吏部尚书金大元和刑部上下所有官员。他不敢去刑部,只能上金殿告御状,请皇上御审,说是如此才能洗清云家的冤屈。百官哗然,云家堡的事当年闹的沸沸扬扬,云家当家云振天因为私藏祥瑞、有谋逆之心而获罪,云振天被问斩后的当天,云家又遭大火,全家三百余口都葬身火海,可说是一件震惊天下的奇案。人人都记忆犹新,此时一听见云家的后人,全都大为惊异,云家的人不是都被火烧死了哼,准是冒名顶替,无故生事的刁民。竟然还想告朝中一品大员,这一告还告了刑部上下一百多位大人,好大的狗胆,真是活的腻歪了。出声说话的正是刑部尚书丁文净,当年就是他和金大元一手办了云家的案子。听到云家后人几个字时,丁文净心里就一哆嗦,十一年前,他受了金大元的贿赂,和他串通一气,买通了一伙悍匪,将云家三百余口杀了个干净,还放火烧了云家堡,毁尸灭迹。万无一失的事情,过了十一年后突然冒出这么大的变故,饶是他久在官场沉浮,也不由得心里发虚,慌张中看了看吏部尚书金大元,见他也一脸茫然,呆愣愣的,显然也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丁文净到底为官二十多年,心思电转,强压住心里的慌张,说了刚才一番话,想拦住外面的人,不让他进金殿。百官听了丁文净的话,大多都表示赞同。当年的案子许多大人都是亲眼见的,觉得并无可疑之处,刑部又有云振天的亲笔口供,更是铁证如山,还有什么可怀疑的。何况云家的案子最后定的是谋逆,谋逆之事自古乃天家大忌,极容易受到牵连,因此更没人敢随便替云家的人说话。蒋念白迈步向前,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