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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太后告知姜嬉男女之情,姜嬉怕纠缠不清,便客客气气对他。李舒景却没事人似的,仍是一身紫衣招摇,跟在她身后“仙女jiejie仙女jiejie”地喊着。他这样纨绔之名遍京城的人,这个时辰早该一脚踩在赌坊的短凳上挥金如土,眼下却出现在这里。说他来接她,姜嬉却是不信的。李舒景却是自若,一见姜嬉便两眼放光,直上前来。“仙女jiejie,原来是你!”他说着,长眉一拧,竹骨桃花扇点过一个个身披黑袍的厌夜军。“仙女jiejie,你怎么和这些厌夜犊子混到一起了?”“路上偶然遇见皇叔,便同道回京了。”姜嬉转头看向城门处,刚要说:时候不早了,入城吧。谁知便看见了一抹凌绝的黑影。只一眼,她便察觉到那抹黑影身上散发出来的骇人压抑。她想,皇叔定然是生气了。李舒景口无遮拦,厌夜犊子这样的话也说得出来,迟早要为了这张嘴送命。想到送命……姜嬉脑海中电光闪过。她想起来了!上一世与皇叔有关的那位侯爷的死,就是眼前的东宁侯李舒景!可李舒景究竟是因为何事,到底何时死的,她却是都想不起来了。那时她一副心思都在衍王身上,烦极了他,自是不会再关注他半分。她得知李舒景死的消息,还是在两月余后。姜嬉浅浅吸了口气,咬着唇。她想,李舒景究竟与皇叔有什么过节?不论什么过节,总不能在皇叔甫回京城的时候便冲突起来。皇叔到底手握重兵,朝中许多只眼睛盯着,举动稍有差池便是要授人以柄的。在交州时,她心神未定,许多事都未能好好筹谋。幸得皇叔助益。而今回了京,她又通晓些前事,便权当报恩也好,总不能让皇叔在这暗礁丛生的镐京触礁落水。如此想着,她扯起一抹笑容,道:“勿要孩子气,皇叔在那处,且随我前去拜会。”姜嬉说着,提起裙摆下了马车。她抓住李舒景的手腕,往赤马黑刀的皇叔方向走去。漆寒的瞳孔里倒映着火光,顾煊看着李舒景紫衣上的素手,脸色发寒。时近立秋,夜风四起,迎面剐蹭着姜嬉二人的细皮嫩rou。李舒景见姜嬉穿得单薄,解下身上的紫色外裳,披搭在她肩上。顾煊凤眸眯起,目光锋利冷凝。夜色笼罩之下,黑袍飞扬,攻伐之感磅礴大盛。“放开她。”姜嬉二人尚未走近,便听见一道冷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们倏然停住脚步。她往前看去,赤马之上,皇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姜嬉轻轻后退一步,双手叠于腹前,轻蹲一礼。“臣女姜嬉,见过皇叔。”顾煊厉眸微顿,沉敛的视线转向姜嬉。而后落在她原先站着的位置。李舒景举止懒懒散散。他也拜,扬着下巴一鞠躬:“臣东宁侯李舒景,见过厌夜王。”未等顾煊发话,便直起身来。他起身还不算,还扯了扯姜嬉的衣袖:“神仙jiejie,起来了。”“噌——!”黑色薄刃长刀陡然出鞘。“皇叔!”姜嬉心里猛地发紧,以为那刀就要直入皮rou。冷刃在她的惊声中掠过寒凉夜色,“哧”地一声插到李舒景足前。入土三分,嗡嗡震颤。“过来。”顾煊的声音略微沉哑,冷静得可怕。姜嬉抬眸,正对上他渗人的目光。“过来。”他又重复了一遍。确定是在叫自己之后,姜嬉起身。她刚迈出一步,衣袖就被紧紧揪住。“神仙jiejie……”她顿住脚步,回身,眉目紧拧。“阿景,皇叔在前,不得造次。”姜嬉最知道怎么让李舒景这个混世魔王消停下来。每每她喊他“阿景”的时候,就表明她要生气了。李舒景是最怕她生气的。果然,姜嬉袖摆轻轻一松。为着这一声久违的“阿景”,李舒景乖乖听了话。也为着这一声“阿景”,顾煊握缰的手紧紧攥起,好看的眉头拧到一处。他看着那抹轻巧柔致的身影走到他马下,垂着头,乖顺得不像话。顾煊从未如此失控。也就是转瞬,他俯下身,长臂延展,圈住姜嬉柔婉细腰,轻轻一提。姜嬉只觉得天旋地转,再稳下神来,她已然在赤马之上。身后温热喷薄,是一具坚硬劲瘦的腰身。为了防止坠马,她身子往前稍伏,下意识扶住黑色的马鬃。“皇叔,”她声音轻如鸟羽,“皇叔息怒,阿景他不是有意的。”“我知道。”顾煊鬼使神差地,也俯下身。修长的身子盖住她细软的腰肢,他唇角勾起,凑在她耳边。“他不过是为了仲礼而来。”可不是来接你这个神仙jiejie的。姜嬉却未能听到他没说出来的话。他靠得这样近,姜嬉下意识绷紧了身子。“皇叔……皇叔距离太近了。”“厌夜王!”马下的李舒景叫嚣起来,“你放开神仙jiejie!”顾煊仍倾着身,闻言冷冷抬眸。“回去告诉你家老太君,我车架之内,确有一小儿。”李舒景神情稍顿,复又挂上一副愤怒的神色。“谁要问你这个!你你你,你放开我神仙jiejie!”顾煊轻哼一声。“今日若不是看在她的份上,你便也不用回去见你家老太君了。”李舒景道:“你……你什么意思?”“阿景,回去。”姜嬉僵着脖子,硬着头皮挤出这句。话刚说完,她只觉得身后的身子压得更低了些。赤马忽然腾蹄,她下意识抓住那双绕到她身前抓缰的手。一阵劲风掠过,长刀归鞘。赤马从李舒景身畔踏过,扬起半截泥沙,糊了他一脸。眼前黑影闪现,他的紫裳从天而降,“咵”地盖回他脸上。李舒景立刻七手八脚扒下衣裳,正要追上姜嬉。不料“异军突起”,闵英和单青山跨马横在他身前。他们一人手里一根长绳,绳子的尽头,一个是衍王府幕僚,一个是兵部参将。李舒景见顾煊的手下绑幕僚也就罢了,竟然连参将都敢绑,保不齐还要绑他这个侯爷,顿时望着姜嬉和顾煊远去的方向,心里打起退堂鼓。他刚要撤退,一转身,便见到了耳下黥章的纪良。纪良手里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