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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姜嬉的封号。顾煊一双凤眼倏然锐利起来。“什么心思?”他的声音幽幽如谷,沉得让人喘不过气来。顾涟衡和皇后情意绵绵,最是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模样。他听见声音转回头来,见顾煊眸如长剑,整个人呈弩张之势,心里陡然一愣。他这皇叔素来滴水不漏,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镇定自然。而今一提荣寿,竟贸然沉不住气,面色犹如迎敌一般。这样的场景难得一见。顾涟衡勾起唇角,道:“衍王向我求了个恩赐,让我于中秋之夜为他和荣寿赐婚。”“你答应他了?”顾煊几乎立刻问出了这句话。声音寒厉,如同最尖锐的匕首,从人脊梁骨上划下。他沉沉盯着顾涟衡那张苍白的脸。顾涟衡被他盯得受不住,讨饶道,“你放心,我总要问过荣寿吧。”他一顿,试探顾煊道:“你对她也有旁的心思?”顾煊大大方方抬眼与他对视,眸光森寒:“是。你知道怎么做。”顾涟衡轻轻笑起来:“没想到你也有这天。且放心,我会先问过荣寿的意思。但倘若她属意东宁侯或者衍王,那我也帮不了你。”他笑着笑着,笑容渐渐淡去。“但前提是,那个孩子,必须死。”“如果我要那个孩子活着呢?”“那荣寿只能嫁给衍王和东宁侯的其中一个。”僻静的承乾宫,一道寒意劈天盖地席卷开来。顾煊压下唇角,眉目凛冽如冬日之冰。他沉沉开口:“你敢拿她当筹码?”第24章先安内顾煊眉眼沉厉,与方才的剑拔弩张相比,多了几分毫不掩饰的怒意。顾涟衡将他的反应纳入眼底。没想到,荣寿已经在他心里有了如此地位。顾涟衡单手盘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手背是病态的苍白,隐约可见其皮下青筋。他望着窗外玉兰婆娑,仿佛自言自语道:“还以为要费些功夫才能拿捏住皇叔,没想到皇叔自己揭了软肋。”闻言,顾煊轻轻一怔。软肋这个词……竟然显得有些许温暖。他瞳中的冷意渐渐消散。身子往后仰靠,顾煊舒缓地勾起嘴角,带着些许饮血的意味。“你的软肋,知道你的决定吗?”他说着,撩起眼皮,漫不经心地朝顾涟衡看去。顾涟衡转过身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兵相接。半晌,他也扯起唇角,苍然一笑:“皇叔倒会有样学样。”顾煊道:“我从不屑于用‘要挟’手段达到目的,但若你喜欢,我不介意奉陪。”*顾煊离开承乾宫。仲礼的命是暂时保下了。可眼下仍不是长久之计,最多不过几日,顾涟衡就会反应过来,以“忽生恶疾”或者“突遭意外”为由,仍能瞒住他的软肋——皇后,从而取仲礼性命。顾煊一边想着,不知不觉便到了宫门前。尚未出宫门,他远远看见金铃轻纱的车架。一名须发皆白的太医背着褐红色医药箱,正从车架处往宫里来。他心里蓦然一空,墨眉轻轻皱起。少顷,他的身影与那太医交逢。太医见过礼,驻足侯在一旁,等顾煊先走。顾煊往宫门前的马车处望了一眼,道:“怎么了?”太医道:“回王爷,郡主忽感肠胃不适,传臣来号脉。眼下贵体无恙,只是怒愁结于脾肺,以致中气滞涩,此后多加调养便无大碍。”顾煊闻言,眉心深蹙。怒愁结于脾肺。因何怒?又愁什么?大抵他还是不够了解姜嬉的。自来,除却第一回见面,姜嬉在他面前都是谨小慎微的模样。姜嬉尊他,惧他,却未曾真正瞧过他。嘴上喊着皇叔,却未曾真正要了解他。一如他此前,只觉得想看她,想与她亲近,想瞧她喜怒惊惧的模样。直到方才,他才发现这远远不够。他从未真正看透姜嬉。她因何怒,又愁什么?他不知道。顾煊内心突然有些许挫败。这种感觉于他而言,很是新奇。他站在原地品咂良久,而后才敛眸上架,弯下身进了马车。姜嬉见他进来,声音轻浅,淡淡请了安。她原本红润丰盈的唇,眼下只剩苍白。顾煊盯着那两片唇轻轻阖动,听她柔缓的声音从那唇缝中缓缓流出。“皇叔还要去别的地方吗?”“回夜园。”顾煊紧紧盯着她,见她模样,不自觉放缓了声线,“怎么回事?”姜嬉勉强扯起唇角,道:“吃坏了肚子,皇叔不必挂心。”顾煊自是不信。他深看了她一眼,见她无意直言,便未再追问,转而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合目养神。姜嬉也轻轻靠到软枕上,转过头,看着车窗外的人流。两人一句无话。不多时,青和坊便到了。马车从坊牌下进,停到夜园大门前。顾煊没有下车,沉沉发问:“你当真无事?”姜嬉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她还是强行扯起一抹笑容:“谢皇叔关心,太医已经瞧过了,没有大碍。”顾煊道:“养好身子,过几日和我一起去瞧仲礼。”他说这话时,姜嬉无甚反应。轻纱帘外的身影却不合时宜地微微一僵。*姜嬉回到郡主府,摒退左右,关上房门。屋里冰龛散出缕缕白雾,丝丝凉沁,窜入衣裙之间。她从来都是贪凉的人,巴不得再添几个冰龛,可此刻却是遍体生寒。姜嬉深深闭上眼。半晌之后,杏眼倏然睁开,乌瞳之中已然恢复风轻云淡,细看之下,恨意尖锐刺人。她此一生本无意向谁复仇,但既然衍王仍算计到她头上,她也不打算再忍让,正好新仇旧恨一道了结。她走回长方形的梨花木案后,扶袖提笔,娟秀小楷在笔尖绽放开来。片刻之后,她打开房门,唤来抱画:“将此信送到姜宅给姜妩,叫她务要亲自打开。”抱画领命而去。执墨正巧熬了汤药端过来。她看着抱画远去的身影,道:“主子又叫抱画去给谁递消息了?”姜嬉目光落在清冽的棕色汤药上,问:“陶嬷嬷呢?”执墨把药放到桌上,道:“一早便出去了,可不知去哪了呢?”姜嬉端起药碗,刚要喝下,忽然手一顿,问道:“这几日京中可发生了什么事没有?”执墨摇摇头:“大事倒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