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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不上助益,郡主人品贵重,某实敬仰。就此别过,此后还请郡主珍重。”说罢,他便踩着步子离开了。姜嬉浅浅呼出一口气。空气中的白气凝成水雾,致使她眼前一片朦胧。就在此时,她听见正殿传来苏茗的声音。她大声喊着:“快开门!快请太医!!太后突发急症,快开门,快请太医!!快请太医啊!”那声音由远及近,在纷纷而落的雪花中,显得凄凉苦楚。姜嬉内心猛然一跳,提起裙摆往正殿跑去。第53章遇难太后素有心疾,急火攻心时就会喘不上气来。姜嬉从角门穿到正殿,殿中只剩下几个小黄门伺候。苏茗是大宫女,穿着服色皆与寻常宫女不同,故而福全未曾拿她去见陛下。此时苏茗去安前面哭喊求救,殿前剩下的这几个小黄门群龙无首。他们个个都是没主意的,全然不知道怎么办,也就乱成了一锅粥。姜嬉进入正殿的时候,太后正歪在榻上,身上的毯子已经滑到腹间,原本垫背搁手的迎枕更是东一块西一块扔了满地。此时太后正捂着胸口,张大嘴巴急促呼吸着。姜嬉看了心疼,慌忙上前帮太后顺着心口。“嬉儿!”太后瞧见是姜嬉,一下子直起身来,全然不见病态。她左右环顾,见小黄门皆是眼观鼻鼻观心,忙又压低了声音:“你怎么在这里?”姜嬉吓了一跳,见太后是装病,心里已经放下一大半。她道:“说来话长,皇后在生枣上下了药,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皇后宫中了。陛下察觉皇后逃走,动了大怒。”“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太后捏着姜嬉的手,眼里已经噙了泪。姜嬉道:“不碍事,没被陛下发现。只是……”她环视了一眼殿内。“太后奶奶受累了。”太后叹了口气,看向殿外青光:“想是皇后今日只来过我这儿,皇帝才会将我这里封锁起来。我没什么,到底是皇帝是我身上掉下来的rou。倒是你,你回来做什么?”姜嬉眼泪终于没能忍住,顺着眼角滑落下来。她嗫嚅道:“我舍不得太后奶奶。陛下他……眼下皇后娘娘尚且只是失踪,陛下就把您关了起来,若是皇后娘娘有个什么万一……”太后叹了口气。“那也是我的命了。”姜嬉擦了擦眼泪:“我不信命,皇叔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太后道:“你倒是相信顾煊。”姜嬉泪光盈盈,坚定地说:“我信。”她其实心里也没底,只是冥冥中有种直觉,觉得皇叔一定会来救她。只要她再拖延点时间,一定能等到那一天。她上次这样盲目相信的时候,是信了衍王,最后落了个横死街头的下场。如今她仍旧愿意这么相信,没有为什么。姜嬉拉高了太后身上的毯子,道:“太后奶奶,您没事我就放心了,我还要出去一趟,若是入夜还未回来,您便不用等我。见到陛下,只说这是我给你的便好。”她说着,把一块盈润的鸽子血塞到太后手中。这是她从皇后所赠的锦盒上抠下来的,原本着锦盒上的鸽子血都应在她手里,如今到了太后手中。以陛下的敏锐,必然会以为是她在暗中捣鬼,太后只不过蒙在鼓里罢了。如此,希望可以救得太后奶奶一命。姜嬉依依不舍地看了太后一眼。太后猝不及防拉住她:“你要去哪里!”姜嬉道:“皇叔入宫应该还要有一段时间,陛下如今杀戮侍女,我不忍见。为了阻止杀戮,必要将陛下的注意力引到别的地方去。”太后压低了声音怒喝:“你大胆!你知道皇帝是什么脾性的人?被他拿住,莫说是我老婆子,便是顾煊也救不了你。”姜嬉内心又是一片酸涩:“太后奶奶放心,我会小心的。”她说完,叫来一个小黄门,嘱咐她照顾好太后。又取下头上的钗环交到他手里:“我们同气连枝,若是能逃过这一劫,我必重重谢你。”说罢,她又悄声问:“咱们身量相仿,你可有多的宫服没有?”眼下宫女都被叫道皇后寝殿听问,再穿着宫女服饰穿梭于宫中,只怕不甚方便。那小黄门年纪不大,五官生得稚嫩,想是今年才入宫的。他听问,也不问所作何用,只忙不迭点头:“有的。郡主随我来。”宫人的居所在庆和殿后方,姜嬉随着小黄门穿门过巷,到了后头来。她关上门更衣,小黄门就站在门口为她放风。姜嬉出来之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小黄门道:“小的福音。”姜嬉道:“好,如此,太后就托付给你了。”小黄门道:“一定尽力。”他搬来长梯架在方才姜嬉进来的地方,自己先爬上去看看周围是否有巡逻的禁卫。猫了好一会儿,确认周围无人之后,才下来告诉姜嬉。姜嬉正从庆和殿中走出来,比之进去之前,她身上多了个包袱。包袱柔软,里头包裹的木盒棱角便显得十分突兀。她要把昨日皇后送的礼盒放到顾连横注意得到的地方,先绊住他一部分注意力。否则他为帝王,一声令下便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原本这些都与她无关。可如今太后奶奶也被关在这里……而且,皇叔曾经说过,为了镐京百姓,他愿兵行险招。若是如此,她也愿意以身试险。是非成败,但看命了。她想定,重重呼了一口气,爬上云梯,潜入皂荚的枝叶之中,而后利落地跳到地面上,抬步往承清殿的方向走去。福音听她落地,慌忙将云梯放回原处,自己闷头走到太后跟前伺候。就在姜嬉离开后的一刻钟内,顾连衡抵达永寿宫。他面色苍白如纸,目光却锐利如鹰爪,浑然充满捕猎的杀意。大约一柱香的时间,顾连衡从永寿宫走了出来,明黄衣摆处的点点鲜血触目惊心。他走到宫门口时,停了下来,眯起眼睛道:“带上所有人马,包围承清殿。”姜嬉抱着宝盒,正在承清殿中静坐。忽然听到外头的官兵猎猎作响,杏眸中又多了几分坚毅。\"嘭!\"门被一脚踢开,风雪呼号而入。天气干冷,姜嬉的唇已经有些干裂。她扯了扯僵硬的唇,轻声道:“陛下来了?坐吧。”新晋的禁卫军统领按刀而喝:“大胆!见到陛下还不下跪?”姜嬉嘴角的笑容越发大了。顾连衡倒是勾起毫无血色的唇,饶有兴味地坐到姜嬉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