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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六百户人口被分成三波,一部分居住城中,一部分在城郊村落定居,还有一部分不知去向,有可能被迁往更远的地方。至于被那批齐州军现在何处,庞行主也不得而知。元棠和封淙不能出城,又被颖王派遣的人监视,一时无从寻找黑虎他们的下落,私下联络故义,很容易被北晟朝廷猜忌,然北晟朝廷本来就未多信任他们,私下里,封淙拜托外祖父帮忙打探。这天元棠又来找封淙,正好下雨,泥路湿滑,不好再出门,元棠懒得再回北晟赐给他的将军府。夜里他和封淙两人伴着昏黄的烛光和凉雨小酌,尽兴后倒在榻上胡乱睡了。半夜元棠迷迷糊糊感到身上燥热,难耐地动了动,雨冷风凉,锦衾里却是温暖的,让人眷恋不已,元棠蜷起腿磨蹭了一下,搭在他腰间的手臂蓦然收紧。元棠紧张得喘不过气来,睡着时他和封淙缠在一起,说不清谁挨着谁,锦衾里窸窸窣窣,元棠的脸贴在封淙微敞的衣襟上,一半与封淙肌肤相贴,只觉那里温热非常,不知是自己脸热了,还是封淙的体温太高。元棠稍稍挣脱退开,封淙轻吟一声翻身下榻,元棠听到他走到隔壁澡里,片刻,他又走回来。“起来了,去洗个澡。”封淙拍了拍元棠的肩膀。:他不说还好,他一说元棠更想钻进锦衾里不出来,睡着蹭上火就已经够尴尬了,难道还要一起洗澡吗!锦衾蒙过头,元棠打算装睡糊弄过去,却听到封淙笑了一声,封淙大概就撑着身子在他头顶,那笑声近极了,低沉悦耳,好像一根羽毛轻飘飘挠着耳根。“起来了。”封淙又说,“你这样……不舒服。”元棠打定主意装死到底,忽然身体一轻,连任带锦衾腾到半空中,他吓了一跳,连忙挣扎,封淙沉声说:“别闹了。”两辈子加起来头一次被人公主抱,元棠哭笑不得,捶了一把封淙的肩膀,说:“放我下来。”封淙见他不躲了,把他放下。折腾了一下,元棠的状态还是很尴尬,他瞪了封淙一眼,自己跑到澡房里,一刻钟后,封淙澡房外敲门,“阿棠,我能进来吗?”“进来吧。”封淙脱了上衣,元棠忍不住偷瞄两眼,封淙自己挺大方,朝元棠眨眨眼,他坐到暖水池里,一手搭着元棠肩膀,调侃道:“长大了嘛。”元棠回他一句:“你也不小了。”封淙又笑起来,又说:“长大就可以娶亲了。”元棠玩着水花没回答,心想按这标准老子早就可以娶了,娃都能打酱油了。封淙问:“家里给你说过亲事吗?”“没有,”元棠说:“来不及给我说。”封淙安轻轻“嗯”了一声,手指在元棠肩膀动了动,元棠福至心灵,忽然抬头看封淙,两人目光相触,元棠看到封淙的面颊到脖子都是红的,那点酒劲根本为难不了封淙,肯定不是醉的,他心砰砰跳得极快。封淙一定是喜欢他的,他想。那种带点酸的甜意满涨心胸。“我……”“你……”宅院的女仆走门外,隔着木门道:“阿郎,香胰拿来了,可要准备点心?”元棠和封淙都同时一愣,封淙不自然撇开眼睛,结巴道:“不、不用。”元棠也侧头望天。水下,封淙的手与元棠的交握在一起。那女仆来了又走,两人也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宅子里到处都有仆从侍卫走来走去,似乎什么时候都不是互诉的好时机。元棠和封淙多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洗完澡后,两人怀揣着这个秘密又裹到一床锦被里,冷雨萧瑟的秋夜里,元棠感受不到一丝寒意。一切很忽然,但又好像自然而然,从前元棠和封淙也时常同卧,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相拥在一起,其实两个男人挤着并不十分舒服,但他们都没有放开。十月,鄂吡姜拿下齐州的消息传回曜京,北晟朝廷上下欢腾,北晟皇帝为此设宴庆祝,并让封淙、元棠和柳言平以及其他从白虞来到曜京的官吏赴宴,羞辱之意不言而喻。柳言平全程黑脸,座中狄人知道元棠是白虞将领之一,故意朝元棠敬酒,说:“说起来此番得胜也该给袁将军记功,若非有袁将军和苏将军这样的功臣,大晟难以轻易夺回齐州。”元棠虽万万不愿意被人拿来与苏守逵相提并论,却也也不会被这些话激怒,他回敬那位狄人将领道:“棠在白虞只杀过义赤人,不敢居功。”此言一出,座上义赤人的脸色也不好看了。还在曜京的义赤人与那个反叛的义赤首领莫如崴都是姓莫如的本家,他们被北晟先帝征服,纳入北晟势力之下,不得不仰狄人鼻息过日子,莫如崴反叛后,北晟皇帝大怒,清理了一批莫如氏贵族,曜京中的义赤人多受牵连,剩下的无不战战兢兢。柳言平掷开酒樽,与那名义赤将领大吵了一架,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柳言平的战斗力却不是一般文士可比,他先引经据典,将那狄人将领骂了一遍,又指桑骂槐连北晟皇帝一起骂进去,说他耀武扬威,为君不仁等等等等。元棠都替他捏了把冷汗,生怕北晟皇帝一不高兴将他拖下去砍了。其实北晟皇帝的确想这么做,却被封淙拦下来,封淙借口柳言平酒醉,让元棠和另一个白虞官吏赶紧扶柳言平离席。北晟皇帝被人扫兴,极其不悦,眯着眼睛审视封淙,问道:“齐郡侯,齐州重归我大晟疆土,你高还是不高兴?”宴中众人都以看好戏的眼神注视封淙,元棠才为柳言平捏了把汗,这会儿背后都凉了,他握紧了金银错铜酒樽,被细密凹凸的花纹印刺掌心。封淙离席,朝北晟皇帝躬身,说:“臣无法与陛下同此情。”北晟皇帝冷冷勾起嘴角,说:“那就是不高兴了,你在南庭无封无爵,我大晟封你侯爵,赐你金银,你心中难道不该感念我大晟恩德,难道还惦记着南夏?”封淙依旧躬身,肃穆道:“臣多谢陛下赏赐,臣在此时无法与陛下感同此情,并不因为臣来自何处,而是因为早在鄂吡姜将军夺得白虞时,臣就料到早晚有今日。”一顿饭吃得心惊rou跳,直到宴会结束,狄人贵族对他们一帮南夏“降臣”仍轻蔑视之。没过几日,在城外巡查回来的颖王又宴请他们这批南夏“降臣”,颖王的态度亲和多,请来许多夏人大族和北晟名士作陪,似乎想为前几天皇帝的轻辱怠慢弥补。柳言平还是在宴上大骂了一顿,宴会开始没多久,就醉倒退席了。第57章何去宴会散后,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