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礼物

    “你要同我说什么，亚缇丽？”你放松地将左腿放到右腿上，这个姿势带些痞气，看起来并不符合女皇陛下的身份。

    但你不在意，你对面的女人也不在意。她是为数不多在摄政王架空女皇时期就暗中支持你的人，你从小一起玩到大的玩伴，你忠实的大臣——亚缇丽。

    金发的女人笑了起来，她用右手将几缕落下的卷发撩到耳后，这动作由她做来有种迷人的风情：“陛下，我在里奇王国的暗探昨日向我发来了线报，是些难登大雅之堂的事情，但颇为有趣，我想您也许会想听一听。”

    “所以你特地请我来喝下午茶？”你摊摊手：“亚缇丽，我现在可是日理万机的女皇陛下，我很忙的。”

    “哈哈，为了感谢陛下百忙之中抽空接受我的邀请，我为今天的下午茶准备了一份小小的礼物，当然，如果您愿意赏光收下的话。”亚缇丽笑眯眯道。

    你切下一小块红丝绒蛋糕，亚缇丽家的甜点师据说颇擅长做这些，从切口出流出鲜红浓稠的果酱，是有些血腥的甜美。在亚缇丽蔚蓝色眼睛的注视下，你斯文地咬了一口——味道果然不错。

    “看在甜品的份上，说吧。”你点点头。

    亚缇丽拿起茶杯轻啜了一口红茶，沉默片刻，问：“陛下，您还记得斯多姆吗？”

    你的手险些一抖，花了些工夫将鲜明的情绪重新收敛：“他不是早就死了两年了吗？”

    “嗯……是的，很少有人与［领主］交锋后活着回来，您的回归被国民们认为是神降下的庇佑，斯多姆上将也死在那场惨烈的战争里。”

    “呵呵，这些形式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平时您恐怕也听腻了。您知道的，斯多姆杀死过很多里奇王国的士兵，可以说只要是里奇人，就没有不恨他的。我们的国民多爱他，里奇人就有多恨他。”

    “那些士兵把报纸上他的照片剪下来，把头撕掉、眼睛挖掉，把扣下来的脑袋图片贴在黏土人上，再把黏土人摆成跪着的姿势、拧下它的头丢到粪坑里……”

    “这些您可能都听闻过，而我的暗探给我的消息是，里奇王国的军队里，不久前开始流传一组供士兵取乐的色情照片，是一只雄性魅魔的。有士兵告诉我的暗探，说只要积攒一定军功，就可以和寻找慰安妇一样获得和这只魅魔共处的时间。”

    亚缇丽招招手，女仆立刻捧来一个文件袋。亚缇丽把那鼓鼓的袋子交给你示意你打开，你满不在意地打开封口抽出那叠东西，只看了一眼，你克制不住将那张光滑的相片捏出了折痕——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只雄性魅魔，有着一张和我们斯多姆上将一样的脸。”亚缇丽说。

    “让所有仆人退下。”你转过头冷冷对女仆喝道。

    亚缇丽没有表示，只是笑着看你。女仆诚惶诚恐地离开房间带上门，你长呼一口气，将捏皱的照片一张一张在桌上铺开。

    军营是个粗俗的地方，能激发起士兵们性欲的照片更是露骨无比。有的照片是两个人，有的照片里有三个、四个甚至更多人。他们裸露着下体围住相片正中赤裸的魅魔，而那只魅魔脸上是痛苦又欢愉的沉醉表情，细长的黑色箭头尾巴紧紧缠着身边人的腿。

    他生着英俊姣好的容貌，乌木似的黑发，从有些他被干到爽到翻白眼的特写来看，他的眼睛是略偏深的墨绿色。

    “不是斯多姆。”你突然发话。

    “斯多姆的骨架没这么纤细，虽然长得很像，但斯多姆的五官比他硬朗很多，眼角没有这颗红色的小痣，身体上也没有。而且，斯多姆身上有很多伤疤，而不是这种东西。”你指着魅魔下腹的红黑色yin纹说道。

    “我知道。”亚缇丽点点头：“毕竟一个人，是不可能变成魅魔的，人类并没有掌握这种足以改变生物种族的技术。恶魔想要扮演人类，就只能把角切掉，绕是如此，他们依旧会渴望人rou，直到被满足为止。”

    “你的猜想是什么？”你问。

    “与您相同，陛下。”亚缇丽恭敬地答道。

    你俩的猜测相同，对斯多姆满怀愤怒的里奇士兵发现了一只和他长相类似的魅魔，在俘虏这只魅魔后，他们也许对他的脸部进行了手术来让他变成“斯多姆”，之后则将他当做军用的性用品使用，为了激励士气更是允许或者说推动那些yin秽照片在军队中流传。

    你重重吐出一口气，冰冷地问她：“你就是要同我说这个？”

    谁知亚缇丽冲你挤了挤左眼，这是你俩小时候心有默契的动作：“女皇陛下，我还没将礼物献给您呢。”

    你有了不太好的预感，但罕见的，你居然有点激动。

    亚缇丽牵起你的手往外走，边走边叨叨絮絮的：

    “蕾蒂安娜，你这两年找了那么些个宠物，不是绿眼睛，就是黑头发，或者既是绿眼睛又是黑头发。肤色一定是偏小麦色的，五官长得像谁我就不说了，他们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吗？”

    “呵呵，你年轻时那些荒唐事我可记得牢牢的。虽然斯多姆是个垃圾，但好歹馋了那么久，结果到他死了都没能尝到他的味道，还是一直惦记着吧？我把这世界上最完美的替代品给你秘密找来了，虽然有点脏……嗯，我已经让人把他洗了好几遍了，你可以带回去再洗洗。用完以后扔掉，是你最擅长的事吧？”

    “亚缇丽！——”你怒道：“我只是以前对他有点兴趣而已。我可是贝拉琴的女皇！要什么样的人找不到？！！”

    “哦？哦……好吧。”亚缇丽拉着你在一个黑布遮着的笼子前站定，伸出手一把扯掉密不透光的黑布——

    “那这份礼物，你要还是不要？”

    “……”

    你沉默了。

    半晌沉默后，你说：“晚上之前，把笼子送到我的寝宫来。”

    “是，我尊贵的女皇陛下。”亚缇丽装模作样地向你行了一礼，眼角眉梢却尽是揶揄的笑意。她侧过脸，感叹道：“蕾蒂安娜，在这方面你真的一点都没变。”

    “什么？”你下意识问道。

    她没有正面回答你，只是说：“你还记得那只你非要养的小狗吗？”

    你皱了皱眉，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亚缇丽叹了口气：“好吧，陛下，我就知道您对还未得到的东西一定念念不忘。”

    她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纵使她与你非常熟悉，与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女皇陛下的你开那样的玩笑也显得不够尊敬。

    毕竟，你确实对还没到手的东西念念不忘，但当到手以后，你很快就会感到腻味并抛弃。对宠物是这样，对人也是这样，亚缇丽在这方面已经是为数不多的例外了——也许是她忠心的回报。

    “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回去了。”你懒得深究她的言外之意，临走不忘提醒她：“快点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