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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那人所为,然听着数数,心中如从高崖落下的流水,到了最低处便“砰”地溅开漫天刺骨的水花,收亦收不回来。这便是慌乱的感受吧?“我答应你,只是你既然将事情调查了一番,你能否在我自刎前告诉我,秦三娘是谁?”“少主,不可。”沈青涟赶忙出言阻止,却得不到任何支持。秦项懿闻得他问,转过身来,似是对李容若这一要求感到十分可笑,便停下数数,故意问道:“既叫秦三娘,定然是姓秦吧,或是配了秦姓,李少主这点亦想不明白?”李容若脑中轰的一声炸开一道闪电。他亦曾想过,这秦三娘可能姓秦。只是天下秦姓之多,那十数年查过亦无任何消息。而况行走江湖之人,并不一定用的是真实名姓,如此一来便更难查出。今日秦项懿一番话,他忽而明白,即便查遍易术秦姓,唯有一家定然无法轻易查出,那便是……“可是你?”“我堂堂男儿需要去与一个狐狸精争风吃醋?”“秦三娘是你何人?”“你把剑抵上脖子我便告诉你,如何?”秦项懿阴恻恻笑了。李容若毫不迟疑便将剑抵在自己脖颈上,道:“可能说了?”“果然是孝子,只是你再无法报仇了,你的仇恨便随我姑姑下到黄泉去吧,哈哈哈哈。”李容若紧紧闭上双眼,挣扎着走出荒芜的愤恨。感受着冬日里稍稍带了血腥气味的寒风,睁开眼来,眼底一片清明。这一个二十载的心结,终于看到了浓雾后阔朗的苍穹。他运起内力,面色清冷,道:“师叔。”城下熙攘的人群中腾地飞出十数人,个个手握寒刃,朝城上攻过去。而远远的,郡守带着百来守城官兵正呼啦啦赶来。秦项懿瞧见这阵势,深谙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不愿动手,便一把将李容若先母尸骸吊绳割断。见一男子将坠落的尸骸接住,便扬手命人准备撤退。秦项懿看着李容若分明空洞的眼,神色狠戾地对李容若说道:“李少主,失明的滋味如何?可比得上你的‘非亡即瞽’?今日,你亡不成……不知初八一场盛宴会如何收场?”说完,九人跃下城门,跨上快马,往郊外奔去。李容若顾不得处理其余事情,急匆匆朝四方喊道:“师叔,剩余事情有劳你了。”被唤作师叔的男子微微笑道:“去吧,时候到了便去找你。”李容若点点头,急令沈青涟牵马带路出城。好一招一石二鸟最坏不过保底。后日便是初八了,难怪秦项懿到今日方出现,摆明是为了拖延他时间。想来龙章之乱便是他在幕后cao控,如此一来,萧煜危矣。只是不足两日的时间,如何能赶回?只求急切打马的同时,萧煜能够对他留的那句话多个心眼。当初为防群臣或他人构陷而留下的一句话,不曾想到今日形势依旧可用,只是不知萧煜能否悟出其中深意而化险为夷。李容若狠狠抽着马屁股,恨不得即刻便到九畴郡去阻止萧煜成婚。这姜芳佩定然不是姜芳佩了,萧煜当初不留心,极有可能并不认得她,那么秦项懿的计划便更有机会成功。到时,他该怪谁?他蓦地想起萧煜对他说过:我若失了你,不可活;你若失了我,不可死。何为“不可死”?他猛地摇摇头,勉力令自己不去做庸人自扰之事。天边的流云,渐渐暗沉,怕是又有大雪要来。届时白茫茫一片,眼里的黑暗或可照亮一分。他愿那句“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乃敢阖眸”可以从一而终,因他这辈子皆有可能需要借助他这一双为他看遍山河的眼。雪与红腊月初八,午后的雪花飘飘零零在九畴郡宫内外的红艳艳里。这江山覆白雪,而美人凝脂,共同形成天地共祝的一桩莽荒大喜。相衬到了极点。而对于萧煜来说,白映了红,红融了白,却成就了凉凉一片喜意——冰凉到骨里。无人理会身穿镌云龙素锦衣呆坐在檐上的太昊之主。车如水马如龙的官道上,相关官员与侍人正紧锣密鼓地输送宾客与礼品。热热闹闹,传至整个太昊。而除了天华的其余五国,皆震惊不及。龙章王储下嫁,岂非更是壮大了太昊国力?因此一事,各国亦终于意识到,萧煜的天成帝王之气并不囿于大曜山河内,如今更是若有若无却刺骨地笼罩在整个宇内。或许忧心忡忡的各国帝王中,唯有秦项懿跨过了踏云江在大曜隔岸掩笑,笑这天地的疯狂与愚昧。“陛下。”小孙子站在前庭,仰头唤了萧煜一声。萧煜转过头去俯视着他,忽略小孙子眼里薄薄的畏惧,道:“何事?”“陛下,是时候了,让奴才给陛下更衣吧。”萧煜轻飘飘从檐上落下来,扫了他一眼,率先走入殿内。转过屏风,映入眼帘的便是华服彩章。他伸出手,看了看身上的白锦缎,一甩袖便转身走了出去。而小孙子则在后面不断扰扰:“陛下,再不换便来不及了。陛下,陛下……等等奴才。”萧煜冷冷清清一个人疾步走在前头,吓得来往宫人莫不低头退避,到后来宫人们索性连礼亦不行了,只恭敬地垂首站在路旁。萧煜不断走着,不断想着。走得多了,想得多了,便无端忧愤起来。小道那头,远远地走来一人。这人一身墨蓝官服,老远便笑着。“陛下,怎的有如此雅兴?”萧煜被迎面撞来的宫之善吓了一跳,后知后觉脱口而出:“啊?”“难道不是么?臣瞧陛下一直在此处转圈圈,难道不是因为要抱得王储归而激动么?”萧煜闻言尴尬地四顾一圈,只见宫人静静肃立,小道白雪上映上了杂乱的脚印。他方如醍醐灌顶,只是转眼间便又落寞下去了。“可有容若消息?”“自探子报李公……李国士出现在雨花陵后,到现下无有新消息。”萧煜抬手,心不在焉地用袖摆拂落道旁矮树上的雪。拂了一棵,便又朝前走去,如此一格一格地拂着白雪,露出一路的枯枝老叶。宫之善知晓他定然心情沉重暗自伤怀,便随着他,好一会儿方提醒道:“陛下,吉时快到,要更衣了。”奈何萧煜却魂不守舍,反而问道:“你说容若此时心情是否与朕一般?我见……”他昂起头,看着一点一点在眼前放大的雪花,“容若多沉沦,料容若见我应如是。”宫之善在后作揖,道:“陛下,应以国事为重。”萧煜重重转过身去盯着他,道:“宫之善,太昊大小事,朕何曾有过懈怠,何曾有过处理不均?为何一提起容若,你……枉为朕好友!”“臣自是知晓陛下勤政,只是对于李国士,依臣愚见,不宜爱之过多。亲之疏之,唯疏之可保。陛下可知,朝堂暗潮汹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