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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国主极其重视。”李容若捂着胸前,受惊般环视一周,只见四周全是刀剑,而方才与他相拥的那人,分明是一位孔武有力过于健壮的男子。李容若瞅了一眼并排站着的令弘都与江荹沂,右手愈发将胸前滴血的衣裳揪得紧了,却扬唇一笑,道:“今日我李容若谋不如人,该死。只是……”他紧紧盯着令弘都,“不知陛下为何不夺我性命?”他的胸膛,被一把匕首不深不浅地咬了一口后松开了嘴。他现下方醒悟,从那一朵江荹沂折下递给他的格桑花开始,他便在人前暴露了自己。只是不曾想,他心底最深的念想,竟是萧煜陪在他身旁。料想当初,是自己一意孤行离开萧煜孤身涉险,今日他看着令弘都,却忍不住露出了属于萧煜与自己的笑容,浅淡温馨而又无奈踌躇的笑容。江荹沂紧张地看向令弘都,奈何令弘都却果然给了他一个失望的回应。“这太虚神药既能令你神游不知身处,便已足够,何需杀你?”“我生是太昊人,死是太昊魂,怎会不知身处何方?令弘都,你莫需肖想了。”令弘都闻言,自是知晓李容若所言所指,便怒道:“你在我御马之内,他亦在我御马之内,你若是不愿他死在草原,便该知晓进退遂了朕,否则……”令弘都看着李容若逐渐黯然至无望而松弛的神容,再看一眼那双泫然欲泣般告诉他他即将放弃挣扎的眸子,令弘都更加得意与笃定了。良久,李容若忽地用沾了满满一手血液的右手按住口鼻,左手一扬,漫天白色杂夹着黄色的粉末便侵进一时反映不过来的人的鼻腔中。只是有些警惕心尤其浓重的,便顺利躲过了定魂散的进击。李容若无暇顾及软倒在地的侍卫们,咬牙用右手抓住疼痛愈加剧烈的胸膛伤口处,对着令弘都等数人冷冷说道:“以太虚活在你的宫中任人宰割,他若是知晓我以此行来为他,他绝不会原谅我。你便死了这条心罢。”“你若不从,他便要死,你要这原谅有甚意义?”“待到枯骨葬去,便带到黄泉去与他生世相携,至己至心,便是天地,远比你所谓意义重要。”“好,既如此,朕愿……借道。”他定定看着他,幽怨而愤恨。李容若惊疑间却料想此事绝不简单。他要逃脱,要告诉萧煜此事需万分小心。情急之下,忍痛发了几招夺了一人之剑,正欲与仍旧站着的数人过招,远远地却赶来一个白色身影。那白色身影见了撑剑立在残风中的李容若,神容一滞,随即转过眼去不去瞧他。令弘都见白子君来了,对李容若的怒气顺势便烧到白子君身上。他怒目圆睁,道:“白公子来此做甚?可是要救他?”白子君却摇摇头,恨恨看向李容若,道:“此人可是李虚怀?”“白公子曾言与他交过手,怎的不认得?”许久不出声的江荹沂终于逮到机会发言,说完嗤笑着看着白子君。“自然认得,只是听闻因李国士逝去太昊方要攻赤鎏,如今却并非如此,草民过于惊讶方有此确认一问罢了。”他转过身去朝令弘都附过去,窃语道:“陛下,宫中发现太昊国主形迹。”令弘都闻言并不得意,反而将眉头紧紧蹙起。他扫视一眼早已屏退黎民的四周站立着寥寥数人,又看一眼面无血色勉力支撑着的李容若,正巧对上他坚毅的眼眸,心便不由得塌了一块。他看进他眼中,却因对着夕阳而看不真切,模模糊糊中,他便更添了几许不忍。“将他活着带回宫中。”“是。”侍卫提剑,小心翼翼朝李容若缩小包围圈。不管伤到与否,只要活着带回宫,这便是他们接受的命令。而在李容若耳里,它却变成了:既不敢让他死,只要还有一份气力,他便要活着逃走。那三人转身,背着夕阳离去。白子君背在身后的右手,悄悄曲起了手指。谋斗(四)御马宫中庆节活动的人较少,而且多为二三同行,故而令弘都带着的六七人显得稍稍有那么些显眼。令弘都自然是不介意的,毕竟在自家宫中,何需过于低调?他们走在即将熄灭的夕阳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一不小心便迎头碰上潜入御马的萧煜。令弘都边走边观察,到末了,站在一座宫殿主殿前,将森冷质疑的目光投向白子君。白子君感受到这丝缕威胁的目光,偷偷迎了这目光须臾,即刻便皱眉环顾。只见宫中无甚异样,便不解地小声自语道:“可是怪事?难不成萧煜知难而退?”话音一落,耳畔便传来一股冷然笑意。“白公子,你是有意为之还是……错探消息?”白子君暗中思量了一番,方尴尬笑着赔礼,不见有任何懊悔与卑膝之意,只说道:“草民不敢有意阻挠陛下行事,大约是底下人收错了风。草民知错。”“若是那李国士跑了,唯你是问。”令弘都瞪他一眼,重重冷哼一声,气愤甩袖而去。而较之东南之国收窄了的袖口,却扬不起太大的空气涟漪。故而这般动作后却无见惯了的衣裳划过半空的痕迹,竟令白子君觉得令弘都有些许生硬与附庸之嫌。他朝他背影鞠躬行礼,再度站直时脸上已然泛起了些微难以令人察觉的动容,追忆般的、眷恋般的。那时他还小,不过十一二的模样,却在仍旧昏暗的迷茫里遇见了人们眼中的芳华。他从小便因身世之故而沉默寡言不与人群,故而长白各人除却师父,对他亦只是疏淡的,之间感情自是不深厚。他每日除了习字练武识天下,便只有一人到山中小溪耍玩这一忙里偷闲的活动。日子本该如此波澜不惊而又按着预设的轨道前行。那一日,他受了师兄们的气,当着师父的面狠狠将碗筷砸在地上,而后奔入更深的山中。那是唯一一次,此生唯一一次任性撒泼,孤独地、不甘地、热切地,奈何自此后最终都归作了冷淡到极致的理性,除了面对着那一人外。山中阳光碎片在孜孜不倦地滋养着生命,使得那融融竹影之中,更是绿得苍翠。小溪叮叮咚咚着一路浅浅吟唱朝山下流去,覆没了溪底突出的早已被打磨光滑的石头,托起不少自由自在的游鱼。白子君在腰中绑好衣裳,卷起裤脚,愣愣对着小溪站着,不知在忧愁计算何事。许久后,他方走到凉凉的溪水里,弯腰摸鱼。他摸到一条,便放过一条。抓起鱼的水花,与放生鱼的水花,竟然是如此相似,相似到他常常恍惚觉得自己不曾捉到过任何一条鱼。他在做甚,无人知晓。或者说,无人能懂。午后的阳光炽烈,在林中却清新柔怜了许多,一寸寸闪在溪水里,犹如夜里一闪一闪的明星。白子君喜欢这样的阳光,热烈而又节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