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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不知其中哪一条哪一款规定流犯不准无偿办私塾?舍弟辛劳耕作之余,善意授课教化孩童,居然做错了?”“哼,流犯本应该一心一意地屯田!”万斌气势威严,责备指出:“郭弘哲不仅不务正业,而且不够资格,连秀才功名也无,拿什么‘教化’学生?”郭弘磊挑眉,不答反问:“难道全天下私塾的先生统统至少是秀才?”“你——你放肆!”万斌大腹便便,怒中一激动便喘,本欲答“当然“,却心知:在贫困之地,缺乏读书人,童生也当得私塾先生。曹达拽了郭弘磊胳膊一把,状似打圆场,“万大人息怒,弘磊一贯好学,他不过是虚心求教罢了,您不教,也没什么的。”语毕,他提议道:“算了算了,知府公务繁忙,无暇赐教。这些难题,你回营请教窦将军吧,将军肯定乐意赐教!”窦将军?赫钦卫指挥使窦勇?郭弘磊的靠山?万斌脸色一变,欲言又止,意欲发怒,却又顾忌窦勇——他虽是知府,却不敢草率得罪指挥使。“看来,只能如此了。”郭弘磊会意,板着脸说:“咱们身负差事,军令如山,规定于期限内完差,可如今万知府正在审问村民,估计一时半刻审不完。麻烦了,咱们该怎么办?”曹达叹了口气,憋着笑,苦恼答:“知府在上,我能有什么办法?弟兄们有没有办法?”同行边军彼此要好,冲锋陷阵并肩杀敌的情谊,最重义气,纷纷摇头答:“没法子。”“我也没辙。”“白跑一趟啊。既然官府要严惩村民,咱们办不了差,索性回营吧?详细禀明缘由,请将军定夺。”“嘿,好主意!”曹达一拍手,“弟兄们,回营!诸位大人,告辞。”说话间,他推着郭弘磊往外走。万斌顿时急了,起身喝道:“站住!”郭弘磊冷静问:“知府有何吩咐?”“本官只是例行巡查、体察民情而已,何来‘审问严惩乡民’之说?”万斌站在阶上,几乎气急败坏。郭弘磊扫视跪了一地的人,“原来是这样?”“那,这几百个人为何一直跪着?”曹达虚心求教。众目睽睽之下,万斌顾全父母官“爱民如子“的名声,不得不暂时罢休,若无其事,轻描淡写道:“乡民朴实,十分懂礼。行了,你们不必多礼,别跪着,都起来吧。”“谢大人。”数百人跪了许久,终于得以起立,个个膝盖刺痛,龇牙咧嘴。“快起来!”郭弘磊先搀扶身怀六甲的妻子,而后搀起弟弟,低声说:“你们受委屈了。”姜玉姝膝盖疼得伸不直腿,摇了摇头,耳语说:“总算应付过去了!三弟发病了,赶快送他回家服药,耽误不得。”郭弘磊把妻子交给翠梅和小桃,催促道:“都走吧,回去再详细谈。”“阿哲,有失公允的话,别往心里去,大丈夫能屈能伸!”曹达凑近,拍了拍郭弘哲肩膀,安慰道:“当初养伤期间,我看得很清楚,像你这样斯斯文文、耐性十足的人,正适合当先生!”郭弘哲强撑着,被学生们簇拥,羞惭于自己确无功名在身,心灰沮丧,勉强笑答:“多谢曹大哥开解。另外,今日真是多亏几位大哥仗义相助,否则,我们恐怕免不了挨一顿打。”“嗳,客气什么?”曹达豪爽表示:“我们与你二哥是好兄弟,你家有事,我们当然不能袖手旁观!”其余边军颔首附和,你一言我一语地慰问。热闹嘈杂中,官府一行被晾在边上,颇为尴尬。潘睿身为县令,瞅准了时机,上前拱手,提醒道:“府台,天色已晚,再不动身,天黑前就赶不到镇上了。”“哦?”万斌未能顺利刁难郭家,就势下坡,背着手,迈着方步往外走,“行吧,那就去镇上歇一晚,明天巡察饶安。”“是!”潘睿如释重负,忙招呼同僚跟随,“诸位,请。”人群沉默旁观,郭家人懒得开口,村民则不懂该说些什么。倒是曹达小跑追了几步,隔着围墙,探头致歉:“万大人,慢走!前阵子,听说您纳了第十八房如夫人,可惜小子在军中,相距甚远,否则定要去府上讨杯喜酒喝。”万斌已经走到半坡下了,闻言脚步一顿,恨不能命令差役拿缝衣针缝上曹达的嘴!最终却假装没听见,步履匆匆,拂袖离去。嚯?知府竟然拥有十八房如夫人?众村民见官府一行走远,立刻交头接耳,半信半疑。曹达晃悠着马鞭子,昂首挺胸往外走,大咧咧说:“没错,他确实纳了十八房如夫人。不信呐?上府城打听打听就知道了,满城皆知。”片刻后,一行人匆匆迈进郭家院子里。姜玉姝见小叔子脸色十分差,悬心吊胆,催促道:“快扶他回房!小胡,把方大夫的药箱拿来。”“哎。”胡纲飞奔,从厢房里取出方胜的药箱,郭弘磊把病弱弟弟搀进房里,宽慰道:“休息几天,按时服药,会好起来的。”“无妨,我这是老毛病了,喝完药歇会儿就好。”郭弘哲呼吸急促,一倒在榻上,整个人便蜷缩。方胜诊脉毕,厨房里迅速飘出药味儿,兄嫂照顾弟弟服药,并搜肠刮肚轮番安慰,担心受了委屈的病人想不开,干生闷气伤身体。不料,郭弘哲却平静表示:“哥哥嫂子放心,我已经不生气了,真的。其实,万知府虽是故意刁难,却并非无理刁难,我的确才疏学浅,远远比不上真正饱学的先生。”姜玉姝正色道:“这是因为你年少!想想,古今有名的大儒,鲜少十几岁就成名的,绝大多数苦读半生,厚积薄发,方名扬四海。资格都是一年一年熬上去的,学问要一点一滴地积累,急不得。”“嫂子言之有理。”郭弘哲攥紧被子,瘦弱手背青筋凸起,咬牙切齿,坚毅道:“今日遭人那般讽刺羞辱,始料未及……假如能下场,我今生,一定要考个秀才功名,才能死得瞑目!”姜玉姝头一回见小叔子咬牙切齿、发狠撂话,惊得愣了愣。郭弘磊严肃道:“秀才倒不难考,你先用功,迟早会有下场应试的机会。”“真的不难吗?二哥,当年你名列前茅,下场的时候,心里慌不慌?”郭弘哲跪地受审期间,饱受讥讽,遂下定决心,立誓考功名,以一雪前耻。郭弘磊回忆年少时,感慨答:“当年考前,父亲承诺‘考完不论名次,奖赏一匹好马’。我为了得到骏马,专心琢磨考题,无暇慌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侯爷真是英明!”姜玉姝扑哧一笑。郭弘磊莞尔,弯腰给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