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荧重】共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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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者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死寂。 身处金玉堆砌、锦缎丝绸装点的奢华房间,桌上酒杯倾倒,干涸的酒液散发醉人气息,万金难求的熏香昼夜不熄,烟雾缭绕。 苍穹的月光透过纱窗与层层幕帘,滤到金发少女面孔上时,只余柔和模糊的碎片光影。 这是一座属于金丝雀的华美牢笼。 她望着窗口那一角狭窄月色,却有点恍神,好似嗅到了低语森林风车菊的清香,遍野青色的风漫过她的脚踝、腰窝、肩颈、瞳孔。她拎着一把剑,带着喋喋不休的派蒙,循着风的气息,踽踽独行,走过许多日夜。 旅行者记得,行秋曾经问她,一个人旅行这么久,不辛苦吗?现在回忆起来,还能想起曾经的回答。 “旅途中,我的灵魂是自由的。” 所以不会被束缚。 哪怕被黛青发鎏金瞳的少年关在这座囚笼中,被迫聆听他扭曲畸形的爱语,可属于天空、大地、海洋、星辰的灵魂永远不会甘于安栖一隅之地。 她知道,行秋也知道。 绝望中催生出的爱恋向来没什么道理可言,何况还是手眼通天、聪明绝顶的飞云商会二少爷。他以饯别为由请毫无防备的旅行者来赴宴,却在酒杯中溶入令她言听计从的蛊。 想要从那场充斥着爱欲与癫狂的幻境中醒来,她花了足够漫长的时间。蛊也有期限,旅行者头疼欲裂,狼狈地整理着脑海中凌乱碎片,记得那一次次昼夜颠倒、意乱情迷的纠缠…… * 一开始,她被微笑着的少年牵着手,木然走过庞大商会精致华美的庭院,来到不见天日的房间。 只因……那少年温柔笑容下死死掩盖着的、卑劣又阴暗的心,无时无刻不在煎熬着,恐惧她的离去。 想要抓住一只随时随地会乘风而去的鸟,让她只为自己歌唱,需折断她赖以飞翔的双翼,再锁进无人可见的囚笼中。 ……不。 还是被发现了。 银蓝发如冰棱的少年闯进商会,急匆匆地寻找他的友人,带来旅行者失踪多日的讯息。 年轻的方士遍寻不至,最终,他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商会深处的高塔,他发现熟悉的黛青色一闪而逝。 “行秋!”他高兴地追了上去。 噩梦往往如影随形,重云推开房门,想见到的友人的确身处此处,可他朝思暮想的旅行者,也低垂着脸庞,金发黯淡,却身着璃月华衣,翠玉琥珀点缀,霓裳花织就层层叠叠刺绣,华贵饰品在阴影中明灭着诡谲光亮。 像一个被束之高阁的精美木偶娃娃。 手中咬了一口的冰棍猝然滚落在地。 灿烂到刺眼的阳光下,很快混浊成一滩辨不清的泥水。 金发的异乡人被揽在行秋怀中,她歪着头,亲昵依靠着对方胸膛,脸颊晕红,应声抬起卷翘的羽睫,对重云慢慢露出了一个十足温驯的笑。 飞云商会的二少爷忽地被人撞破,表情的确仓皇了一瞬,见是重云,鎏金瞳一眯,转而又弯唇笑了起来。 “重云,是我。”行秋率先坦荡承认,“我把她藏了起来。” 他想起自己同伴每每与旅行者见面,那微红的耳尖,那断续的话语,几息便有了考量,胸有成竹地弯下腰,捏起少女微尖的下颌。 “你……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重云几乎结巴起来,他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愈发惨白,似乎并不理解眼前的场景缘何会出现,像是一出最荒诞的梦境,却真实地在眼前上演。 面前金发流光的少女像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妖邪,明明面庞圣洁温柔,但涂着口脂的红唇微张,在行秋指间绽放出堪称蛊惑的光彩,她定定地望向年轻的方士,弯月似的眼底沉浮着晦暗的媚色。 要被蛊惑了……妖魔果真可怕。 重云怔怔地想。 他不受控制踏近一步。 少年人纤细苍白的脚踝,从正午刺目热辣的阳光中迈入阴影,腐朽糜烂的木头气息缠绕上来,像深渊中爬出的魔物,桀桀怪笑着。 重云一无所觉。 他的挚友,正痴迷抚摸少女细腻的下颌。行秋忽地用力,掰正了对方的脸颊,强迫她用仰望的姿态对上重云。 “你看着她,重云。”行秋忽地露出莫测的笑来,声音轻柔而低沉,莫名带着一股诱惑, “你真的不动心吗?” 话音未落。 密闭的房间骤起阴风,温度陡降。 周围元素被神之眼的主人剧烈起伏的心情搅动、正在不安躁动着,房梁顶端爬上细长的冰棱,连行秋脚底也冻结出一片窄小的冰面。 挑起事端的始作俑者并不慌张,只笑吟吟望着重云。 “……哈。” 年轻的方士呼吸急促了一瞬间,他不自觉覆上寒霜的手掌,轻柔地伸出,像是试图抓住幻影般,去触碰旅行者那抹娇艳如霓裳花色的眼尾。 重云虔诚地低下头,用冰冷的唇一点点印上少女茫然的泫然欲泣的眼,他指尖凝聚的冰霜还在吞吐,却并未意识到这可能会冻伤那片柔软的肌肤。 爱欲,占有欲,嫉妒之心…… 行秋面无表情地垂眸望着一切,他意料之中的一切,此刻却兴致全无,只想大声讥笑。 真是……无趣。 是夜。 璃月港千年孤寒的月光洒在少女发尾,折射出泠泠的流光。她闭目靠在窗边,柔软白皙的胳膊伸长,指尖停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岩晶蝶。薄如蝉翼的华服衣袖在夜风中簌簌飞舞,又好似摇摇欲坠。 她在哼歌,是来自蒙德的不知名民谣。 门无声开了,旅行者惊起,岩晶蝶扑棱双翼飞走,在她发间洒落鳞粉。望见来人,华美裙裾下赤裸足踝不安一晃,撞出金属迸溅的脆响,一条细细的金链赫然挂于其上。 “……” 小少爷站在门外,身姿优雅如芝兰玉树,眼皮轻轻一撩,嗤了一声,“重云给你锁上的?” 旅行者没有说话,隔着几步距离,两对金色瞳仁对视了一瞬,又很快撇开。 “你……”行秋似乎想说什么,却不知道为什么放弃了。他垂下头的时候,耳垂挂着的流苏晃了晃,搅碎了一缕落在他纤细背脊上的月色。 他无声关上门,离开了。 旅行者从认识他的第一面开始,总觉得行秋气质极为矛盾,他是凭借一腔意气行侠仗义的少年侠客,谈吐斯文淡定,举手投足不自觉散发着天潢贵胄独有的某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只举杯拂叶的从容气质。 但——她也很确信,行秋并非止于眼前表现出来的这些,他善于伪装自己,用优雅的语言和处变不惊的笑容掩饰一些她看不透的东西。 仿佛一切尽在他掌握。 不仅是书…… 也许还有她本人。 直至今日,她都无法确定,行秋是真的爱自己……亦或只是爱上了一只比他更自由的飞鸟罢了。 他渴望的,真的是荧吗? 还是那名自由自在的、不会被家族与责任束缚,坚决走向未知旅途的旅行者呢? 再这么想下去,也许要自怨自怜起来。旅行者及时惊醒,遏止住了不停发散的思维。是,她是摆脱了蛊的控制,但同时又十分清楚,也许她真的对行秋与重云怀有非同一般的感情。 可,事情又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呢? 那段时间,她被囚禁,被不允许离开璃月,只能在夜色最深时注视他们复杂的眼睛。 纵然那时的她想不起任何必须要前进的旅途,想不起自己的血亲,可也在懵懂混沌的脑海中产生了一丝疑惑。 被蛊控制着的少女抬起眼,温柔抚摸着黛青发色少年汗湿的脸颊,毫无防备的,她轻轻飘出一句话: “行秋,你很寂寞吗?” 那对被欲望裹挟的鎏金瞳仁陡然大睁。 行秋骤然起身,原本扣得严丝合缝的禁欲衣领松垮垮半开,露出一截比妙龄少女还漂亮的纤细臂膀和锁骨。他怔怔望向她,好像有些惶恐,沉默几息,指尖颤抖,他咬住了牙:“……与你无关。” “哦……好。” 蝴蝶轻飘飘飞落下去,合拢了双翼。 她应该刨根问底的。 行秋看着身下少女温驯的侧脸,被他侵略时也只隐忍地轻哼,有些不合时宜地想。 如果是她,如果是本来的旅行者,是温柔却不容拒绝的,她永远能第一时间察觉自己的不对劲,再和那个吵吵嚷嚷的小精灵一起尽自己所能地来帮助他。 而不是…… 他轻轻拧起秀气的眉,永远游刃有余的眸中第一次出现了茫然。 难道真的错了吗? * 重云进门的时候,旅行者正在百无聊懒拨弄脚踝上细细的链子,昂贵金属撞击的声响极为好听,却又显得分外冷寂。 少年张了张口,坐到了她身边。 “荧。”他说,“我是谁?” 她后退了点,背脊靠到墙上,环抱住膝盖。老老实实的,嘴里吐出轻轻音节:“重云。” “……” 他沉默着垂下头,解开她胡乱披在身上的外衣,薄薄的唇顺势印下来,顺着锁骨下滑,舌尖抵在形状美好的腰身上。 旅行者低低喘了声,没有拒绝,像一只永远温顺的绵羊。只在难耐时扬起下巴,眼神投向窗边,那里正停着一只合翼小憩的雀,只消几息,便急匆匆掠向了远方。 可她却被关在这狭窄的一隅之地。 此刻,她只觉得窒息得几乎死去。 荧突然不想伪装了。一个清醒的人扮做无知无觉的木偶,做出罔顾本身意愿的事,远比任何都要煎熬。 她深深吸了口气,但一滴泪还是顺着脸颊,无声滑到了拥着她的重云发间。他动作明显一滞,接着猛地抬头,冰蓝色眼底有惊诧,有慌乱。 “荧!”他双手抓住她肩膀,力道极大,指节泛白,“你醒了吗,荧!” 却只得到金发少女俯视着他、几乎是垂怜的目光。“重云。”她说,“我厌倦了。” 少年眼尾顷刻便殷红,露出不知所措的悲伤表情。 “对不起……对不起。”他痛恨自己的笨拙,此刻一句巧言令色的辩解也无法脱口而出,只能一遍遍苍白地重复,试图让对方谅解自己的过错。 “不是行秋的错……是我。荧你怪罪我,不……不,原谅我,求你,我不能忍受你疏远我……” 他攥住旅行者的手腕,瞪大浅蓝如初冬薄薄冰面的瞳仁,自下而上恳求时,好似摇尾乞怜的湿漉漉的犬类。 旅行者沉默许久。 “……你知道的。我会离开璃月,我会去往很远很远的地方。”她轻柔地拥住了少年,金发垂落,光华璀璨,声线悦耳如吟唱诗歌,“也许几日,也许是永远,也许我会在不知名的角落死去,你确信你还能爱我吗?重云。” 年轻的方士如梦初醒,他颤抖着,眼泪无声从他紧闭的眼角滑落。 “他会的。” 另一个声音。 她抬眼,看见黛青发色的少年站在门边,月光拉长他单薄孤独的影子。 “你说得对。”行秋好似在喃喃自语,声音极低,“哪怕把你困在身边,却比原本更寂寞。” 身姿挺拔的少年抬起手,一只岩晶蝶停在他削若葱段的漂亮指间。 飘飘扬扬的,洒落了一地光华。 他松开手,任由那只蝴蝶忽上忽下飞离。 “去继续你的旅途吧……” 趁他还没改主意。 【有彩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