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话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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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黄梅戏腔调婉转,甚是动听,但《女驸马》这戏我听了几折,无感。 别的我没记住,就记得花旦冯素贞的那句“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 我对此实在是无感,更多是感到深深的无力。 若不是这出戏提醒了我,我差点忘了和阿瑛年少时畅谈如何解放天下女子的宏志。 到如今,她业已登基七年之久,明堂之上只有我一个女子孤军奋战,女官隔绝于前朝。而我文韬武略,仅成就了两位兄长,功劳归于他们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只因他们是男子而我是女子。 像冯素贞这样的女子,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之中并非没有,只是她们立下的功劳、取得的成绩,都会在自己女儿身暴露的那一刻,被其兄弟丈夫所代领,而世人堂而皇之地默认理应如此。 萧家堂上高悬的两块牌匾,靖远伯,镇北将军,它们似乎属于我,又似乎根本不属于我。 有时看着在生意场上纵横捭阖的女商,我觉得或许勋爵官位这些传统男子为其奋斗一生的东西,根本配不上她们,可我又会觉得自己这是精神胜利法。 事实证明,我不仅能胜任威震八方的将帅,也能坐稳治理四海的官位,我不想做一个只能辅佐在君侧的皇后。 百爪挠心的难受,实在无聊至极,在椅子上翻来覆去,我就想寻个由头开溜。 “怎么,看不下去了?”阿瑛凑在我耳边低声道。 我朝她露出一个一脸无奈的表情,眉毛拧成一股,无话可说。 她抿唇一笑,那一刻我知晓,她是懂我的难受的。她把手里的暖手炉放在一边,素手拈起果盘里的马奶葡萄。 本以为这颗葡萄会喂到我嘴里,我都张开嘴了,没想到她自己吃了起来,我只好悻悻地闭上嘴。 “萧藤,对吗?” “对。”萧藤超冷淡地应了一声。 怎么回事,这孩子我印象中很有礼貌的啊? “这出戏寻得好啊,你家姑母一看就很喜欢。” 我缓缓斜过眼睛看了阿瑛一眼,她很享受拿话揶揄我的感觉呢。 “呵呵。”嗯?这孩子抽什么风啊? “我是陛下派来萧府看管你家姑母的内卫,可不是什么姨娘。” 萧藤听了这话,立马支起八卦的小耳朵,眼睛里忽然有了光,萧丛除了往这儿瞧了两眼,再没有别的举动了,心累。 “那你和姑母……” “小藤儿,你觉得当今天子,会任由你家姑母,对她不忠吗?” “当真?那、那……”萧藤小脸涨得通红,激动得语无伦次,差点忘了自己想问什么。 “那姑母和女帝陛下是真爱咯?” “自然。”阿瑛含笑点了点头。 没想到她还挺喜欢拿小孩逗闷子的,我一个人默默地端起茶饮啜了几口。 “就、就像话本里那样的?!” 我一口茶快要喷出来了,什么话本? “对,就和话本里写的一样。” 还真有什么话本?阿瑛还知道?? 我震惊地看着她俩,左右瞅来瞅去,仿佛一个局外人。 “嗯?姑母不晓得吗?” “晓得什么?” “就是那个那个,那个啊!” “哪个?” “《新女驸马记》。”一直没说话的萧丛,托着腮,冷不丁开口说道。 “对对,就是丛jiejie说的那个,听说最近打算再版一批,这次还有精美绣像呢!我都已经拜托书业的朋友帮我预留了好几本呢!” 什么鬼哦? “最近新出的本子,大概就是描绘姑母与陛下的爱情过往。”萧丛有一搭没一搭地补充道。 还有这种东西呢? “竟然还有人写这种东西。”我震惊到了。 “怎么不会呢?”我转脸看了一眼,温柔注视着我的女人,心里发毛。 掌握着生杀予夺大权的女人,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让人惧怕。 “这可是大齐时下最流行的话本,说书人津津乐道,每次在茶馆开讲都是座无虚席。” “唔……” “姑母你作为当事人居然不知道?呜呜藤儿可是最喜欢姑母的故事了。”萧藤抓着我的衣袖摇来摇去,泪眼汪汪的样子,好像我负了的人是她一样。 “姑母都不知道大齐有多少女子为你们的爱情掬一把辛酸泪,尤其是里面女帝陛下的那句,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啊,绝了!” “这……”看着萧藤一脸期待地望着我,我为难地皱了皱眉,因为我的确不看话本啊。 “算了,从书里面也能看出来,姑母是个渣女,心疼我家小公主。” “……想来美化的成分,当有不少。”被小辈当众骂渣女,我多少还是有点不爽的。 “呵,负心的驸马郎。”目无尊长!妥妥的目无尊长!居然敢对我翻白眼。 “负心是事实,奈何陛下痴情。”这话从阿瑛嘴里说出来还真是古怪。 我负心,她痴情,非得把我钉在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是啊是啊,好心疼陛下啊,好惨,这么小就被姑母狠心教导成储君的模样,明明她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哇呜呜!”萧藤的真情实感尬到我了,知不知道她磕的俩人就在她面前啊。 “何止这些。” “对啊,何止呀!”萧藤激动地抓住阿瑛的手,一副遇到知音的模样,眉飞色舞的。 “姑母居然忍心抛下陛下,诈死而去,独留陛下一个人承受丧妻之痛,简直不是人!” 我不是人,那你面前的姑母是谁?我真无语…… 当年要不是我这么做,你早就跟着萧家九族一起掉脑袋了好不好?不要那么容易被别人煽动好不好啊,真是醉了。 “所以现在陛下变了心,你也这么认为吗?”我支着下巴提醒道。 如今陛下纳了妃,是人尽皆知的事儿,官场上有人传我早就和阿瑛貌合神离,她已然厌倦我了。 “活该,早该踹了姑母。” 牛,我无话可说。 萧藤拉着阿瑛聊了好一会儿话本,我在一边混混欲睡,没捱过多久,我早早拉着阿瑛回了房,一关上房门我便迫不及待地质问她: “那个什么什么话本,是不是你写的?” “什么啊?”看她笑的那个样子,肯定是她干的坏事。 “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儿呢?只顾着美化你自己,丑化我,这不是想叫我遗臭万年吗?” “堂堂天子,居然做这种文人腐儒的下作事!” “啊?!”阿瑛横眉一瞪,一下把我恐吓蔫了。 我垂头丧气地坐在床沿,独自委屈。 自古以来,这种通俗读本最容易干扰历史人物的名声了,管你是忠臣良将还是jian佞小人,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能说成黑的,哪怕史书里铁板钉钉地盖棺定论,演义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我虽然不甚在乎身后名,可是这毕竟是会极大影响世人对我的看法,谁想平添恶名呢? 本来史书里记载曹魏正统,一部三国演义抑曹尊刘,把魏武变成了民间小儿口中十恶不赦的恶人。善与恶的天平,只需要轻轻煽动几句,便可在人们都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无论功过是非究竟如何。 “这么在意一个话本做什么?朕当史传素材写写的,算是给世人一个解释,以正视听。” 真是你写的啊? “朕如实而述,只能说能摆在明面上的事,你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 “啊对对对,我就是个负心渣女,是我有负皇恩,整天累死累活不知道在为谁辛苦哦。”我摆烂了,摆成一个大字躺平在床上。 “为朕吗?”她笑着走过来,坐在床沿。 “哼。”我卷起床边的被褥,裹紧我的小被子。 “果真是为朕?” 还要问?都到如今了,还要问? 我气呼呼地翻个身侧躺,背对着她不想说话,她也不恼,自己脱了鞋袜,轻手轻脚随我躺下,隔着被褥伸手来抱我。 “今日说要把暗卫送给朕,晚上还聊起你们萧家的生意。怎么,你过个寿,这是要把全部家当打包送给朕?” “我人都是你的,何况这些身外物?” 隔着一层被子,背对着她,没有那么强的君臣束缚,我感觉有些真心话仿佛愿意倾倒出来。 我能感受到贴在我身后的人,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我的爱人,是我乐意为之付出一切的女人。 “知意,我如今已是而立之年,不想再拼了,我只想好好地陪在你身边,帮你照管好这天下。” 我把手伸出被子,握住虚环住我腰身的手,手心感受着那抹温润的柔软,仿佛连骨头都是温柔的。 “当年弃下你诈死,是我对不起你,就算是再多的苦衷,我都没法为自己辩白,因为我知道你那五年承受的丧妻之痛是真真切切的。” “我想你知道,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如果说是补偿,我愿意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赔给你,任你差使、处置。” “我要做什么,知意你其实很清楚,只是你我想法不一,那就看看谁做得更能顺时势、得人心便是了,是非功过,留与后人评说,但咱俩该是齐心协力的合作,而不是各自较劲。” “反正,我一辈子都做你一个人的臣子,绝不会离你左右,我萧蘅萧子菁对天发誓,有违此誓,天诛地……” “你给朕闭嘴!” 我乖乖闭上嘴,嘴巴抿成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