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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沉默。灵湖公主长吸一口气,擦去泪水,歪头看向胡亥,笑道:“所以,你家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呢?”“我……”“如果我们回去,发现你家的生意已经被别家挤占了。那么,你就跟我再回金子岛,好不好?”夕阳下,少女的祈愿叫人几乎无法拒绝。胡亥愣了愣,笑道:“为什么要我跟你回去呢?”“我喜欢你呀。”胡亥笑道:“你只是缺个玩伴而已。”“我真的喜欢你呀。”“喜欢我什么呢?”灵湖公主迷茫地眨眨眼睛,笑道:“我也不知道。但是跟你在一起就会很开心。”胡亥道:“别犯傻了。你要回家,我也要回家的。”“那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家吗?”灵湖公主说不上自己为什么会喜欢眼前这个男人来。也许是从那夜岛心湖中,隔着海风与湖水,在那盏金色灯笼下,她倾听了他的苦闷与誓言。这么多年来,她倾听岛上民众的愿望,小到希望自己的小狗生几只小狗崽,大到希望长辈的病好起来,零零碎碎,不管是什么样的愿望,她都已经听得太多。可是从来没有人,像他一样,有那样重的苦闷,又有那样宏大的志向——要走那条正确的路,却也是更艰难的路。也许是选夫那夜初见,他的眉眼,他的形貌,统统都恰好是她喜欢的样子。让她一见之下,悸动不已,竟然抵得过女孩天性的羞涩,假借礼仪的名头,偷得一吻。也许是因为他拒绝了她的“帮助”,反而要求直面父王——而且,向来固执的父王,竟然被他说服了。他救下了他与朋友们的性命。也许是因为在岛上相处的日日夜夜,虽然他总是推脱,可每每最终还是按照她的要求,陪她玩闹,陪她骑马。她觉得他从头到脚,无一处不可爱。她可以盯着他的睡颜,直到天亮。可是却回答不出,究竟喜欢他什么。一句话未及细想便冲口而出。“那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家吗?”没有回答。船体轻轻一晃,人们都跑出来,欢笑说闹声响起来。巨船靠岸了,他到家了。船靠岸在南海郡西南端,众人要赶紧下船上岸。船员留下来,负责把船开到港湾处,停泊等候。灵湖公主要送父王的骨灰回家,而胡亥等人则有更艰巨的任务。他们都做越人打扮,穿过丛林,一夜之间抵达四会县中心。当初岭南平定后,先帝置三郡,其中南海郡又置四县。四会县是最西的县城。灵湖公主抱着金色的骨灰坛,在族人保护下,去往溱水所在。将父王骨灰撒入溱水,也算是落叶归根了。而胡亥等人就此与之分道扬镳。胡亥带着蒙盐等人,作越人打扮,直入四会县城中,盯上了县衙里出入的人员。“想个办法,今夜就混进去!”第章时值五月末,初夏正浓,南国绿意盎然。与胡亥等人想象中兵荒马乱的情形不同,一路行来,这南海郡四会县中丝毫没有乱世之感。到底是岭南,此地黔首不与北地同,百越之人与当初随着任嚣的所谓五十万大军杂居。黔首装扮,既有秦人黑巾包头的,也有越人按照原有风俗穿戴的,不一而足。他们生活氛围宁静而踏实,并没有被战乱纷扰,仿佛压根不知道天下大乱,更不知道皇帝已经失踪了大半年。夏临渊道:“真是奇怪,这地儿就跟个更大的金子岛一样。这里的人压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刘萤道:“看来那赵佗郡尉着实有手腕。”刘萤只知道南海郡郡尉一职,由原本四县之中龙川县县令赵佗接手了,却不知道赵佗已经不与中央政府来往。胡亥皱眉道:“却不是我们需要的手腕。”他蹲下来,捡起一根树枝,在土地上画出岭南形势图,道:“去年原本的南海郡尉任嚣死了之后,给他手下的龙川县令赵佗接任了这差事。赵佗接手之后,立即命人封锁了五岭上所有的交通要道……”他在南海郡北面三处关隘各打了个叉,“这三处关隘,横浦、阳山、湟谿……至关重要。他断了这三处关隘,就等于断绝与岭北地区的一切联系。在咱们出事儿之前,朝廷的诏书已经传不进岭南了。”如今又过了大半年,不知道情势恶化成什么样子了。胡亥问道:“若你们是赵佗,封锁关隘粮道之后,首先会做什么?”刘萤道:“兴许是安抚民心。况且不是还有朝廷的五十万大军在吗?这些士卒可都是北地人,思乡之情深切,总要回家的。”胡亥点头,道:“你说的很对,赵佗的前任就想到了。当初任嚣向朝廷上书,言下之意,是要让士卒在这边成家,以便安心。朝廷当时征发了三万名妇人,有的是寡妇,有的是未嫁女,用为士卒修补衣服的名号征集输送来了岭南。这些妇人,一旦来了,自然就回不去了,几乎都在此地嫁与士卒,生儿育女了。”说起来不过是轻描淡写的一道诏令,背后却是多少适龄女子的一生。恐怕朝廷征召之时,写得冠冕堂皇,叫年轻女子一听之下,为了荣耀,都争先报名而来,不顾家中长辈劝阻。哪里知道这一去就是一辈子呢。刘萤乃是女子,虽然知道政事所需,不得不如此,心中还是难免物伤其类,神色不虞。一直沉默的蒙盐终于开口道:“若我是赵佗,第一件事就是将原本朝廷的军官杀的杀,撤的撤,换上自己的心腹。”他指着胡亥打的三个叉,“这三处关隘守好了。我才好做岭南的王。”夏临渊与李甲等顺着蒙盐的话一想,都是忍不住心中打个激灵。胡亥半是赞许半是戒备地看了蒙盐一眼,还好这小子被他转回来了,若是做敌人,还真有些棘手。夏临渊紧张道:“这可如何是好?那赵佗敢不理会朝廷的诏书,绝对是打定了主意要反了!这会儿岭南又都换上了他的人马,那咱们岂不是……岂不是成了瓮中的乌龟?插翅难飞!任人宰割!”胡亥盯着地上画出来的地图,舒缓笑道:“却也不必如此紧张。朕看,那赵佗就算要自立为王,总也要先看看形势。就算他要杀掉朝廷人马,换上他自己的人,总也需要时间。难道朝廷人马就会引颈待戮不成?开头总是温水煮青蛙的。等杀得都差不多了,这才撕掉面具。”“擒贼先擒王。”胡亥站起身来,如今他们一行只有七人,其中又唯有蒙盐、李甲、尉阿撩这三个是能打的,若是搞人海战术,他们肯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