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和我住吧,我床还蛮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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钥匙牌上的数字是四,顶楼。 相比其他宿舍还有人烟的模样,整个四楼一片死寂;超过五十米的宿舍走廊看不见一个人影,头顶的灯座里也只有漆黑无用的报废灯泡。 楼梯口的淡黄灯泡是唯一的光源,银灰摩挲着将钥匙对准漆黑变形的铁门,不快的嗅了嗅。 空气中弥漫着腐烂木头与布匹的味道,就在自己要打开的房间之中传出。 钥匙塞进锁孔的感觉生涩,细碎的铁锈粉末在手指间黏连,被身上的雨水固定。 他听见了锁舌的跳动,用力拧动钥匙,只听更加剧烈的金属响动,钥匙就带着整个锁芯被转了出来。 银灰呆住了,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就算是在喀兰,在那些家族针对的情况下,自己也从未见过自己住处的门会破旧成如此的模样。 这样的房间却是高等院校分配给感染者学生居住的宿舍? ……外界的人对感染者的态度真的很恶劣。 将防水的背包倚着墙根放下,摩拳擦掌的银灰对准铁门的外缘估量了一会距离,抬脚猛踹了上去。 金属大门被撞击的声音刺耳,腐朽的门框也根本支撑不住银灰的巨力;锈蚀的门轴不堪重负的朝后倒下,炸起一片窸窣的吵杂。 那是一群不过拇指盖大小的虫子,他们四散奔逃,有的还从银灰的脚面上爬过;尽管隔着鞋子也还是能感觉到节肢爬过的剐蹭。 还有数十只足有脸盆大小的蜗牛在墙壁上悠然自得的啃食青苔,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影响到它们。 房间的中央是一个水洼,堆积着不知从什么时候就扔在那的木板与废弃的书;变形的铁门下还压着一坨柔软的凸起。 不需要凑近,适应昏暗的眼很快分辨出了它是什么。 一袋可能岁数比恩希雅还大的垃圾。 抬手,与生锈锁芯连在一起的钥匙静静地躺在手心;银灰缓慢的抬起头,像是被冰霜冻住的齿轮,忍耐不住的从牙缝中挤出低沉的气声。 他们就这样对待来上学的学生? 这样的行为能得到什么?节省成本吗?难道他们就不担心人心的偏移? 无辜的铁门又被狠狠踢了一脚,银灰看着破旧的,头顶还在漏水的宿舍感到迷茫;这是属于自己的房间没错,可是这能住人吗? 足底已经感觉到了冰冷,积水渗透了自己的鞋,它们估计已经漫过了自己的鞋底,从接缝涌了进来。 整个房间弥漫着宛如实质的水汽,恐怕在这里睡觉,不用一个星期就会患上各种风寒病。 凭什么这么对自己?凭什么这么对其他学生? 感染者有几率感染其他人,那隔开管理合情合理;为什么要让他们住在这种地方?! 银灰很愤怒,他甚至想去找学校方面对峙;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份甚至在维多利亚称不上一个男爵,他就只能放弃。 平民,在这个学校里几乎没有任何地位,更不用说被认同为与感染者同级别的自己。 “谁没事搁着踹门?” “你怎么在这?” 熟悉的声音很是惊讶,房门口,提着自己湿漉书包的战星汶张大了嘴。 从银灰的角度看去,她背后来自楼梯口的光让她看上去仿佛笼罩了一团暖色的火;干爽的头发与宽松的柔软长衣显然是刚刚洗过澡,和湿漉的自己相比,银灰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狼狈。 他本来光亮的瘤兽皮靴裹满了被泥水固定的木渣铁屑,走在雨中时,银灰还没有注意;此时突然有了熟悉的人看见自己,他突然觉得自己无比的窘迫。 手上也满是不明的渣子,还有几片被拍死在手心的虫类的壳。 下意识的,银灰后退了一步:“我……” 因为和你去了那个食堂,被赶到了这里? 这样的话能说吗? 她会认为这是在责怪她,还是认为自己同样鄙夷感染者? 不。 自己绝对没有这样的意思,只是有些迷惘,与抱怨。 但责怪,确实没有。 “你是淋着雨过来的?学校本部的那帮人把你赶过来了?” 可是,她却毫不在乎的踩进这宿舍的污水;外面有光,银灰能看清那几乎称得上漆黑的污水就这么漫过了她在昏暗黄光下荷色的足。 紧接着,就是手掌被牵起的暖意。 “和我来!你不应该出现在这啊!今晚先到我那对付一晚上,把你衣服都换了,明天我们去找领导。” 她义愤填膺,话语中的惊怒也冲去了银灰隐藏起来的最后一丝怀疑;本来还需要压抑的疑心消散不见。 “那我要跟你去哪?” 看起来,她很熟悉这里的环境。 “来我宿舍,其他同学都不认识你,你这一身脏兮兮的也留不下什么好的第一印象。” 战星汶没有再多说,而是拽着银灰到了三楼,在同样无光的走廊里,撞开了房间虚掩的门。 很简单的布置,大小和楼上那间一样,却只有一张大床,一张桌子,外加拐角房间里的小厨房与浴室。 很简单,比建在学校本部的宿舍要狭窄太多。 但很温馨,暖色的灯打在床头,匆忙掀起的被子意味着刚刚这个女孩很紧张的直接冲上楼查看情况。 她确实和她说的一样,对感染者学生的各种事情都很上心。 “去洗澡!” 不过,战星汶却没有银灰这样的闲情雅致;她催促着银灰把鞋子脱到阳台,自己抱着一把拖把站在阳台门口眯着眼睛盯着他,就差把“你身上脏死了”写在脸上再大声念出来。 这个宿舍没有漏水,虽然浴室没有浴缸,也只是简单贴了防滑瓷砖的地面与墙壁;却摆满了各种洗漱用品。 但银灰总是觉得有些不对——作为一个女生的宿舍,这里面是不是东西太少了些? 从必要的贴身衣物,到各种女孩子喜欢的护肤品与小饰品。 他到现在一样都没看见。 她的厕所里甚至没有梳妆台,只有孤零零的一面镜子照出自己因为雨水泡的发白的皮肤。 热水淋在身上的感觉舒爽,干洁的毛巾就挂在墙上,顺手拿了罩在头上,银灰有些烦恼自己耳朵与尾巴上的绒毛要怎么处理。 他也是忘了去买风筒,本想着贵族学校的宿舍应该有提供这样的产品,却没想到沦落到这种地步。 尾巴毛没干,穿裤子也别扭得难受;在浴室里纠结了很久,终于在用毛巾随便围上尾巴根之后套上了裤子。 “您好?星汶你还在吗?在的话,看下我棕色的包,里面有我的常服。” “好滴!” 浴室的门被猛地打开,战星汶大大咧咧地站在上身光裸,只穿了一条短裤的银灰面前,递出一件上衣。 “哦吼~身材很不错嘛,小菲林~” 下意识接过衣服,银灰僵硬地点了点头:“谢谢。” “洗完澡过来,我帮你吹下毛;你看看你那尾巴,还滴水就着急穿裤子,拿浴巾围一下不就好了?” “你是哪里人?” 银灰有些困惑了,确实听说外面的人都很开放,至少要比雪境开放;但这样毫不在乎男女之别的,他在维多利亚也没见过多少啊。 “我?我阿戈尔人。” 银灰没有听过阿戈尔,但也许那块地方的人们就是这样自由放纵呢? 要习惯其他人的习俗来拉近关系,毕竟,自己离开雪境,为的就是吸收外界的先进之处。 他是这么想的,所以,当尾巴被还不算完全熟悉的人握在手里一寸寸吹干软毛时,少年的脸彻底染上了羞赧的红。 手法和顺序跟在老宅时的佣人完全不一样,与其说是在帮自己吹毛,不如说是在玩弄自己的尾巴! “汶~!” 罕见的,他的话语有了颤音。 “太热了吗?我离远一点,好嘞!吹完!” 干爽的尾巴摇了摇,确实不再有潮湿的意思;银灰道谢后刚想起身,就被拽着肩膀按回了床上。 “好啦,现在很晚了,已经十一点了哦,明天还要七点半之前到教室;快点睡觉!” “不行!你想做什么?!” 他激动地坐了起来,愕然地看着同样不比自己放松多少的战星汶,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是你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吗?那我打个地铺,我的床挺大的,希望你能习惯。” 战星汶有些怏怏的,散去了刚刚的兴奋:“晚安哦。” 这次,轮到银灰拽住她的手:“不,我的意思是,我不能和你一起住;虽然你不认为这其中有任何不妥,但在下还是觉得,作为初识的男女,不该发展得这么快——” “而且这是你的宿舍,就算在地上入眠,也该是在下来做。” “那不还是住一起!为什么你就不能直接在床上睡到明天得了?”战星汶的脸变得很滑稽,她指着自己:“还是说,和我一起睡,让银灰你觉得危险?你这么一说倒确实,你这么可爱……吸溜,哎呀让哥哥吸一口!” 扑到了银灰身上,皮肤上散发的菲林香味让战星汶用力深吸了口,完全忽略了那按在自己肩膀和腰上,试图把自己推开的抵抗。 不过,银灰也反应了过来。 “你——是男性?” 他的抵抗变得放松,又带着警惕:“这真不是针对在下的恶劣玩笑?”